对神话进行解构式新编,这年头已不稀奇。这原本并不是一部被看好的电影,《XX之XXXX》这样的片名模式,向来被认为是烂片的标志之一,而且之前有《哪咋闹海》等经典在前,给后续翻拍提高了门槛。更何况,将哪吒定位于魔童,挑战了哪吒在人们心目中早已根深蒂固的形象。可《哪吒之魔童降世》的成功,就成功在将哪吒的形象设定在魔童上。当哪吒成了魔童,他的反叛才有了更多“现代性”。
将哪吒定性为魔,成就了这部电影
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个哪吒,每个人印象里的哪吒大致相同:在外形上,哪吒永远是那个穿着红肚兜,带着银手镯 手执火尖枪等八种武器,脚踩着风火轮的萌娃。众所周知,后来的哪吒,是他的师父用荷藕做骨、荷叶做肉“打造”出来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被他父亲李靖一剑劈开的肉球。身体承载从“肉”到“藕荷”的变化,决定了哪吒从奇人到仙人的变化,也注定了他成为民间传说中的一位吉祥神。
所以,《哪吒之魔童降世》开篇将哪吒定性为魔,是不小的冒险。从社会心态来看,人们也早对所谓“神魔”的定义,有了更多元、更宽容的认识——因为在人性的投射中,神与魔有时是并立或共生的,可以存在于一人性格中。这些年来,经历诸多公共事件的洗礼,很多人评断人与事物的逻辑,已跳出了“非黑即白”的框架。对问题的洞察能力的增强,包括对共情能力的提升,使得大家在分析具体现象时,除了有更坚定的立场外,也有了更灵活的切入角度。
魔童哪吒的反叛,呼应了当代家庭的平权愿望
以哪吒与其家庭为例,最初哪吒的故事深入人心,在于他是个悲剧人物。
《西游记》中的哪吒虽然顽劣,但罪不至死,他的父亲李靖出于捍卫传统秩序的需要欲杀之,由此才产生了哪吒的“割肉还母,剔骨还父。”哪吒的“剔骨还父”是悲剧。他把自己的命毁给父母看,是绝望到极点的表现。后来作家蒋勋在评价哪吒时,说到了哪吒的孤独来源于“无法做自己”。哪吒的武器,不是三头六臂所持有的那些,毁灭、绝望、孤独才是他最后的“武器”。可惜的是,哪吒之死并没有换来李靖的悔意。这也意味着,不是所有家庭里的亲密关系,都是以“天伦之乐”收场的。
魔童哪吒的表达方式很“现代”
这些年来,随着年轻人走上舞台,对传统家庭美德的捍卫开始在“子女权利”的讨论中有所松动。一场家庭内部的“平权行动”正在悄无声息但又不可逆阻地进行着。这是一场不可能只有年轻人要反思的行动,给予年轻人平等表达的空间与自由独立的机会,恐怕也是很多国内父母要做的功课。
《哪吒之魔童降世》受欢迎的背后,就跟这类现代化表达有关:虽然它让哪吒在外形上陌生化了,却给“藕骨荷肉”的哪吒注入了真实的人性。他不再是个神仙,而是个敢于表达愤怒也敢于表达爱的凡人。他的表达方式,也很“现代”。在这部电影里,哪吒与父亲的和解,也有着可信的现代性与伦理表达的多样性。这样的哪吒,这才是真正走出了神话故事、与每个人都有联系的哪吒。他是哪吒,也是我们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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