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不知原因的入睡困难。长期失眠导致白天精神状况不佳,在工作上,似乎也用了很多心思,效率却不高,所以压力颇大。一天中午,心情郁闷烦躁,饭也不想吃,就沿街面店铺前的人行道,踱着步,没有目的地向前移动着身体。
路过一家理发店时,看到店里收拾得还算干净,几个店员衣着整齐统一,恰好头发长了,就拐进去了。由于是吃饭时间,店里也没顾客,一个小伙子热情而又不失分寸地问了好,就招呼我到清洗区洗头。
他给我后脖子围上毛巾,就让我躺在清洗床上清洗头发。调整好身体位置,仰躺在床上,让脖子卡在水池边缘,头刚好在略微伸进水池的支撑台上,从头到小腿,身体恰好和清洗床的弧度贴合,感觉非常舒服。调好了水温,他一手抓着喷头向我头上喷水,一手轻抚头发,使它均匀打湿,时不时抬起头,用水湿润脑后头发,我也比较配合地稍微抬抬头,使这个小伙子好操作。湿完头发,他挤了洗发水,涂抹在头发上,放下喷头,俩手从双耳侧开从前向后轻轻梳理抓挠,再用手指肚挤压按摩。这样一道一道进行,直到俩手汇合于头顶。小伙子手法细腻,用力恰到好处,躺在那里,我似乎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只是机械地随着他的手劲,该抬头就抬头,该落下头就落下头。全部搓揉完之后,清水冲洗赶净,同样的程序再来一遍。在这个过程中,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打了个盹。直到小伙子用干毛巾擦了头,用他的手从脖子下向上推我一把时,我才瞬间清醒过来,连忙自己双手把毛巾捂在头上,一边擦拭,一边从清洗床起身。
他引导我在一镜前坐下,用毛巾把头发再擦了擦,边用梳子整理,边问我对发型及长短的要求。我笑了笑说,年龄大了,没什么特殊要求。你是理发师,随便剪,看着干净利落就行。小伙子微笑着说,你才多大啊,就说年龄大?我说你看我多大?小伙子再看了看我,坚定地说绝对不超过四十!我说我已经四十六了,小伙子一下子停了手上的的动作,提高声音带着反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四十六?我说对啊。他说,我看你让我猜你多大,想着你实际年龄一定比看起来大,所以我还往大说了几岁,没想到还是说小了。夸我看起来年轻,半开玩笑说我是心理年龄偏大。就这样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时而剪刀上下飞旋,时而电推左右开弓,时而梳子前后梳理,把我的脑袋,当成他未完的艺术品,细细地打磨加工。我的头脑在这个时间里,完全放空,什么工作,什么前途,什么追求,统统抛到九霄云外,想也没想,身体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有睡着的感觉。你看看长短咋样?小伙子轻轻把我的头摆正,问了我一句,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往镜子前凑了凑,镜中的我似乎刚睡醒的样子,再看看发型,符合干净利索的要求,给小伙子点点头,说了句没问题。他把我的头摆正,拿起剪刀,在头顶再修整了几下。退后一步,绕着椅子把我的头看了又看,又对着镜子端详,确认没问题了,才揭开围布,用毛巾擦了脖子,拿来剃刀修了后脖子推子没推到的绒毛。说声好了,再洗一下。
这次洗头,只用了一遍洗发水,也没做特别按摩,很快就结束了。洗完之后,再次坐到镜前,他帮我擦了擦头发,用吹风机吹干。吹风机的温暖的风,越过头顶,扫过脸庞,让人痒而清醒,我已没了刚才迷瞪没睡醒的感觉。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打理完毕,付账出门,感觉肚子空空,饥饿难耐。赶快找一面馆,要一碗多放辣子和醋的油泼面,面饱汤足,舒心地回去工作。事还是原来的事,人还是原来的人,因为心情愉快,却感觉又不是原来的事,原来的人了,一切皆明朗欣然起来了。
从那以后,到不了一个月,但凡有情绪不好,心情烦闷,心理压力过大时,我都会告诉自己,心情不好吗?理个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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