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花

我每去菜市场买菜，走路去，都穿过马路对面的那个老小区。

因为是老小区，里面有不少各种花卉树木，长得也很高大。

这个小区里有好几棵高大的腊梅花，这几天尚有腊梅花挂满枝头。

以前从来不曾注意，今日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腊梅花元旦左右即便盛开，其它地方的腊梅，已经凋落殆尽，却为何这个小区里的腊梅花依然盛开？

今日我走近细看，原来这是狗牙腊梅。

我们本地，所谓的“狗牙腊梅”，是腊梅花的花瓣尖尖的，像狗的牙齿，所以叫“狗牙腊梅”。但花心是白色的。

我回想，以前在四川的时候，元旦期间，看到街道上老人卖腊梅花，是那种花心里面紫褐色的檀心腊梅。

我之前去折红梅、白梅，那些腊梅花早已经凋落，枝头上难得见到腊梅花，细看也是花心紫褐色的檀心腊梅。

这样看来，大概檀心腊梅比狗牙腊梅开花的时间要早，是无疑的了。

但有意思的是，汪曾祺在他的《腊梅花》里有这样一段描述：

这四棵腊梅的花心是紫褐色的，按说这是名种，即所谓“檀心磬口”。
腊梅有两种，一种是檀心的，一种是白心的。我的家乡偏重白心的，美其名曰：“冰心腊梅”，而将檀心的贬为“狗心腊梅”。腊梅和狗有什么关系呢？真是毫无道理！因为它是狗心的，我们也就不大看得起它。

他在文章里，把檀心腊梅称之为“狗心腊梅”；而把我们本地称之为“狗牙腊梅”的，称为“冰心腊梅”。

当然，这是各地习惯不同，没有特别的好与坏，能分辨就好。

他在文章里说“腊梅和狗有什么关系呢？真是毫无道理！”

我倒觉得可能与“狼心狗肺”这个成语的意思有关。

“狼心狗肺”，是形容狼与狗狠毒，没有良心，是个黑良心。檀心腊梅花心紫褐色。

但如此看来，应该叫“狼心腊梅”才贴合。

当然这仅仅也是我个人猜测。

腊梅花是北宋中叶开始，才从山野之花进入城市，广为推崇。因为它的黄色带有皇家的贵气。

所以，我个人揣测，唐诗里描写的梅花，应该都不是腊梅。

而是红梅与白梅。

关于腊梅花，宋代开始，自然有太多关于腊梅花的诗词。数不胜数。

但我更喜欢一首本来不关腊梅花，却出现腊梅花的诗。朱淑真的《春燕》。

朱淑真是本地人士。自然关于她的诗词，我多几分莫名的喜欢。

檐前日暖翩翩过，帘外风轻对对斜。
偏是社来还社去，年年不见腊梅花。

这首诗语言简单直白，翻译一下的意思就是：

春来日暖，屋檐前燕子翩翩飞舞，帘外风儿轻轻，那燕子更是双双对对，时而斜飞入户，时而随风飘入云端。

可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春燕，偏偏是清明前后来去，其他时候却不怎么停留，这样怎么能见得到那耐寒，馥郁芬芳的腊梅花呢？

但需要提到的一个词，就是“社”，诗中的“社来还社去”大概很多人不能理解。

诗中的“社”，即是“春社”这一个节日。

春社是最为古老的汉族传统民俗节日之一。在商、西周时期，是男女幽会的狂欢节日，而后来则主要用于祭祀土地神。

春社的时间一般为立春之后的第五个戊日，约在春分前后，但在汉族民间也有二月初二、二月初八、二月十二、二月十五之说。

我家乡下，也有二月初五，二月初八中午的节日。俗称“轧太平”。

是一种赶集一样的集会。每年只一次。我家的乡镇是二月初五，外婆家的乡镇是二月初八。

这一天，人山人海，大家求去挤一挤，确保一年太平。但其实这一天是“接蚕花娘娘”。

江南地区，丝绸之府。这里开始即将迎接一年的春蚕饲养。俗话“春蚕半年粮”。旧时养蚕业对于江南农村的经济收入，占很重要的地位。

传说中，蚕妇这一天把蚕种揣在胸口，用胸口的温热孵化蚕种。这一天到集市上去挤一圈。让人家触摸一下，一年蚕种养得好。

所以，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总会听见那些乡村青年到这一日很兴奋很神秘的样子，总是觉得奇怪。原来他们是去占便宜，摸妇女的胸口去了……

这倒也有一点颇有前面提到的“春社”这个节日是“是男女幽会的狂欢节日”的味道。

现在看来这给一个恶俗。早已经不复有这样的习俗。

“轧太平”的集会，也早已经变成了商业经济交流会。

各地摊贩四面八方聚集，售卖各种小商品，以及平日不太买得到的农具，祭祀用品。水果花卉苗木，传统家具桌椅。

以前，我也经常去轧一轧太平，但从来没有摸过。

当然，现时也没有这样的内容，即便有我也不敢。～～～……：））

今天二月初一，没多久，就是二月初五、二月初八了。

今年有时间，我要去轧太平…(^ ^)。

2022/02/20 晴

马路对面小区里的狗牙腊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