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您这次的占卜完全不准啊!”我对夏洛特小姐洋洋得意地说道,“不过,这全仰仗您的帮助——是您的魔法,改变了结局。还有您,玛丽安小姐,也要感谢您一路的护卫。”
夜魅女士靠在沙发里,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表示出无所谓的意思。她随后看向我们的女主人,开口问道:
“那么,夏洛特小姐,我的报偿呢?”
一只小小的玻璃瓶子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直直飞进了她的手心。玛丽安马上打开瓶盖,把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然后发出了舒服而惬意的哼声。我没看清她喝的是什么,但是有一瞬我看到那液体似乎是鲜红的颜色。
我看向夏洛特小姐,她向我微笑了一下,“我自己的血液——至少能保证她别去乱杀人。话说回来,路易斯我的朋友,能这么顺利我也是十分欣慰的。”
“可您的眼神似乎看不出那么欣慰啊?!”我不禁指出了这一点。
“嗯……是这样……以往我的占卜,虽然不是很精通,但是还没有未实现的。所以我在担心是不是我的能力出现了衰退什么的……如果真是这样,路易斯先生,那会有不少麻烦事儿。”
她举起手来,指向趴在玛丽安女士旁边的雪球,“比如,它。”
“它??”
那只猫懒洋洋地抬起头来,“那是不可能的,我的大人。我可一点没感觉到我这个监牢出现哪怕一丝裂纹。”
我摊摊手,“那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您的失败是不可避免的,路易斯先生。”那只猫用可恶的声调说着,“咱们走着瞧。”
时间过了一周多,似乎什么都没发生。那只死猫所说的失败完全渺无音讯。这让我不禁暗自腹诽。
那天傍晚,我去了阿芙罗尔小姐的酒吧。当我推开门进去时,我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头。
往常热闹得有些纷乱的酒吧变得很是安静,我甚至能听见刀叉和酒杯的叮当作响。我向吧台一边走去,一边打量着周遭,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不同往常的东西。
“嗨,阿芙罗尔亲爱的,给我一杯啤酒。”
老板娘顺手递过来的时候,我压低声音问她:“角落里那几个家伙是什么人?”
“德国人。”她短促地答道,“小心点。”
我自然不会去频频回头观察,那样只会引起这几个穿黑西装的,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家伙的注意。但我还是能听见他们在用德语大声交谈着什么。
我会的德语不多,但是我还是听到了几个词儿:“犹太人”,“监狱(大概是这个意思?)”,还有一个最明显的发音——“盖世太保”!
这让我一下子紧张起来。这几个家伙,很可能是盖世太保!他们这些家伙,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他们注意到了我们的交通线?!
老板娘再一次走了过来。“我觉得这几个家伙是秘密警察。”她压着嗓子说道,“你和你的朋友最好小心点儿。”
“放心,他们抓不到我。”我低声回答。没错,我们这边可是有超越常理的臂助,我干嘛要害怕呢?
“哇哦,少校先生来了。”阿芙罗尔小姐忽然说道。我回头看去,克劳德少校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旁边跟着他的,是巴纳德警长。
他们走进来站定,环顾了一下,就径直往那些家伙们那里走去。那几个黑衣男子腾地就站了起来,齐刷刷举起了右手。
我看见少校只是回了个军礼,然后和警长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其他的顾客见到此情此景,纷纷起身离席往外走去。
“你不走么?”阿芙罗尔小姐低声问我。
“不,不用了。我再等等。”
“好吧~不过你和我什么关系也没有,记住了。”她低声警告了我一声。
我继续喝着我的酒,只可惜我的耳力不济,德语也懂得不多,花了半天时间也没能听到他们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阿芙罗尔小姐低声告诉我说:“好了,他们要离开了——啊,警长过来了。”
巴纳德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摘下帽子扔在桌上。他点了一杯啤酒,显得十分疲倦。
“好了,这些德国佬都走了。真是的,真——算了,唉……”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于是我开口问他:“怎么了?警长。”
他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德国人全都离开了,这才说道:“来了几个德国佬,是国际刑警(注1)。他们在瑞士人那里,交接到了几个越境的,据说其中有几个是从咱们这边过去的。他们要带这些越境者过来,盘查咱们这边是不是有人协助他们。”
什么?!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难道说我之前协助逃离的人有被抓的吗?这下子可就危险了。
我自然还是不露声色,把自己的担忧尽量不流露出来,只是淡淡地答道:“我就说嘛,阿芙罗尔小姐,他们德国人肯定不是要干什么大事。”
她瞪了我一眼,“没错,路易斯先生,这和我们这些人何干呢?”
警长把杯底的酒一饮而尽,笑了起来,“祝你们健康,我的朋友们。”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我觉得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第二天上午大约九点半,镇上的警察和德国兵突然上街,挨家挨户通知村民在十一点到镇中心广场集合。我此时倒是十分淡定——因为昨晚夏洛特小姐已经给了我她的保证,这让我安心不少。
不过临出发时,我还是把手枪装进裤兜以备万一。夏洛特小姐和亚历珊德拉和我在门口集合,而雪球则被抱在少女的怀里。
“嗨。”我冲夏洛特小姐打了个招呼。
她还是用略带悲悯的眼神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靥,“我相信会没事的,路易斯先生。”
“呃嗯,我只希望,被抓住的不是我护送的朋友们。”
镇中心广场此时已经人头攒动。我和她俩挤进了人群,站在一个比较适中的位置——既能看清楚前面临时搭起的台上的一切,又不至于过于引人注意。
“不知道会是谁。”我低声对自己说。而夏洛特小姐应该听见了我的低语,她轻轻碰了碰我的指尖。这个动作让我感觉到安心不少。
在人群的焦急等待中,最后的时刻还是不可避免地来到了。克劳德少校第一个走上台来。他开口说话,但我却一句也没能听进去。
下来上台的是那几个秘密警察中的一员。这人的法语很差劲,声音又低,再加上我的心不在焉,我依然没有听清什么。
最后,在几个德国兵的押解下,一个男人被推上了台。
这个男人头发凌乱,眼圈明显被人打青了,整个人显得痛苦不堪。我第一眼并没有认出他是谁来。
“嘶!”夏洛特小姐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的心又一下子揪了起来,这个人我现在认出来了!他是,他是——
雅各布先生!
注1:二战期间,国际刑警曾完全沦为盖世太保的外围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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