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有时是一种暴力 ——异乡人还是局外人？

道德，有时是一种暴力

——异乡人还是局外人？

读《异乡人》感觉就像沉浸在无尽而阴霾的老摇滚中，一来是因为封面加缪那张宛如亨弗莱·鲍嘉的硬照，二来则是脑海中反复出现的那句歌词“people are strange when you are a stranger”。

萨特称本书的句子就像一座座孤岛，是加缪刻意为之，是巧妙精湛之所在。

在书中，大凡对事件和人物的描写上，加缪的语言都简洁到近乎枯燥，但在描写自然景物的时候，笔触却细腻婉约。这是刻意的对比：理性残酷vs感性温柔，粗砺现实vs细腻情感，也是主人公的外表冷漠vs内心渴求。

小说的最后一段，绝望、深情、唯美、感伤——

“我筋疲力尽，扑倒在床上。我认为我是睡着了，因为醒来时我发现满天星光洒落在我脸上，田野上万籁作响，直传到我耳际。夜的气味，土地的气味，海水的气味，使我两鬓生凉。这夏夜奇妙的安静像潮水一样浸透了我的全身。这时，黑夜将尽，汽笛鸣叫起来了，它宣告着世人将开始新的行程，他们要去的天地从此与我永远无关痛痒……现在我面对这个充满了星光与默示的夜，第一次向这个冷漠的世界敞开了我的心扉……”

读到此处，眼眶顿湿。

无疑地，《局外人》或《局内局外》相较于《异乡人》是更为直观的译名，但后者显然更值得玩味。

主人翁没有强烈的爱憎，没有明确的是非，在生活中随波逐流，对切身利益漠然处之，什么事都秉持着无所谓的态度。但他并非道德沦丧之人，他只是游离在传统价值观的格局之外，被自认有着正确三观的人鄙视唾弃。

个体性格上的弱点，因为偶然被放大强塞到大道德背景里，而又不愿意用虚妄浮夸的方式去辩解，竟然成了罪恶之源。被斥之没有灵魂，被定性为没有良知，没有人性，被“众望所归”的送上了断头台。

当真实的自我与社会游戏规则冲突时，前者是如此渺小无力，而道德沦为了社会的暴力武器。正如同封面上那句“我知道这世界我无处容身，只是，你凭什么审判我的灵魂？”

我们毕竟只能在法律的边界以内，遵从自己而不是他者强加于我们的道德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