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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2018-03-08

写在2018-03-08

作者: 楚小虾 | 来源:发表于2018-03-08 14:09 被阅读330次

          我妈姓薛,名永芳,乡里人喊她“芳儿”,属羊。排行老幺,上头还有四个舅舅。

          她短发很多年了。抱着不会走路的我拍的黑白小照里就是短发,现在仍是,只不过夹杂着不多的白发。邻居大妈顶着一头刚刚染过的闪亮的乌发,满是羡慕地说:“霞儿,你妈好呢,没几根白头发。像我要是不染,不知道有多老,全是白的!”我咧着嘴,也开心地笑。

          我长得不像她,往那儿一站,外人看不出我们是母女。她肤白,我皮黑。

          这个春节过后,老薛又回到了原先的工厂折毛巾去了。来吃饭的中午,没有急着走,和我拉了不少呱。她说这个班时间充裕,高兴多会去就多会去,自由。去年年底几个月,她在一家车城给老板做饭、擦车,很是辛苦,工作时间又长,都没空和我谈家常,毅然辞了。而在这之前,她还曾在鑫来路的一家七巧针织干过。曾几何时,我没想过,年过六十的我妈,竟然成了“职场女性”。

          一直以来,家就是她的单位。我爸在外面做装修,早出晚归的,家里的大事小情很少管。田里和家务都是我妈。她说嫁过来之前家里头惯着,什么活儿都不会干。结婚后另立门户,什么时节种什么庄稼一概不知,又不好意思问别人太多,只拿眼睛瞟着,人家种什么,她就学什么。就这么学着学着,成了一把好手,再多的活儿也没见她火急火燎的时候。

          织毛线和勾网儿也都是到韩洋后才学的,她的娘家在胡集。要回娘家又不少的路,有了我之后靠两只腿更不现实,所以还得学习骑自行车。就这样,日子波澜不惊地流逝着,她学会了这个又学会了那个。男主外,女主内,我也一天天长大了。

          儿时不懂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贫穷。

          盖房子那些年,家里真的穷得叮当响。暑假表姐来玩,我妈说口袋里没有割肉的钱,用丝网弄了一条鲢鱼炖了。午饭时见我和姐就为了这唯一的一个“菜”谁也不让谁,用筷子“打架”,她忍不住跑到厨房,泪流满面。长大后,听得这个过往,好一阵心酸。不知道现在开着宝马的姐看到这里会是什么的感受。

          虽然穷,但遇事不慌的她总是想办法,让我的生活看上去有着丝丝色彩,没有那么狼狈。幼儿园的时候,见别的小朋友戴着漂亮的粉色白点塑料发箍,羡慕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晚上缠着要,又哭着睡去。不知道睡了多久,不知道是深夜还是凌晨,我妈坐在昏暗的灯下用玫红的毛线织成发箍的样子,两头做上揿钮。“吧嗒”一声揿上去,满足了我许久的虚荣心。

          她还用那款玫红色的毛线给我织了一件外套,当时流行的对襟式。前襟用米黄的开司米绣上了绽放的小花。放学回家的一路见着人我就停下来不说话只往自己身上瞧,心里得意得不行。搞得都好大了之后,那些长辈还笑着问我那件“美美”怎么不穿了。

          冬天穿着外婆做的花棉袄,穿不下了就往下接一截,但外面必须有件夹(ga)褂儿。家里条件稍好点要过年了,我妈喜欢带着我去立发桥下的“大店”挑一件档次“高”的。尤其是那件嫩黄打底胸前绣着一条彩龙的,最入她的眼,她说这个颜色还能衬着点我的小黑脸。后来,也不给我买夹褂了,在棉袄外面套一件织着大熊猫的毛衣,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六年级的时候,她竟然带回来一只黄白相间、海绵质地的“高档”发箍,我戴着它拍了小学毕业照,永远地留在了记忆里。

          我妈不爱穿金戴银,不打耳洞,给她买的戒指从未见戴过,项链啥的就更别提了,只说不习惯,不喜欢。她也常跟把金灿灿的大项链挂在羊毛衫外面的大婶大娘们开玩笑说:“小心被人家抢了去!”我给她买的衣服也未必都入她的眼,并多次对我强调她喜欢自己买,要自己看了合适才行。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家常谈得不多,别人说也不打断,一边拾掇一边听着。

          估计让她最没有成就感的就是我的“瘦”了。小的时候人家总是夸张地说:“哎呀!你姑娘个是不曾吃饭啊?一只手就能拎起来!”所以带我看了老中医。老中医摸摸我的头发说:“这么黑这么亮,应该没什么问题,怕的就这个样子啊!”条件不好的时候想办法给我炖个鸡蛋,条件好些时烧了各种营养汤食。听说生完孩子是可以脱胎换骨的大好时机,又变着花样儿跟排骨啊鸡啊鲫鱼啊文蛤啊较劲,孩子周岁时体重“哐当”回到90,再次失败,从此不再提及此事。

          孩子没几岁经常有人谈起生二宝的话题,总是有人怂恿着赶紧再生一个,我妈总是不附和,沉默。有次闲聊,她才说起,我从怀孕的各种呕心沥血的妊娠反应到忽然早产的措手不及,她的心一直吊着,吓坏了。生的那天,从凌晨折腾到下午五点多,她很想冲过去对她女婿说“能不能先保大人”,但是女婿又在产房里迟迟不露面,她在外面担心得止不住地颤抖。所幸人都好好地活着,才舒了一口气。孩子生下来太小,准备的衣服都不好穿,像个大罩子。她熬了一夜,用我的旧保暖内衣,赶做了两套特别小的。现在拿出来看,都觉得好笑,像人家给小猫小狗买的宠物衣,小巧得可怜。

          这些年,我和早早渐渐脱离了她的照顾,倒感觉她越来越活出了自己的样子。走出了家门,辗转于一些可以接纳她的工厂或者东家之间。她在健康、收入和兴趣之间转换着见识和选择,利用自己的长处让自己充实而愉悦。虽然老储有时仍会亮着嗓门儿说:“你妈懂什么?!她能懂什么啊?”我们都笑笑不语。谁说她不懂?在逆境中坚毅而好学,顺境中坦然而淡定;不人云亦云,不守旧,不迷信,凡事有主见,就是她所懂得的人生哲学。

          刚才给她打电话,说刚离了毛巾厂两天,去一家工厂做办公室保洁,还在试用期。

          今天是2018年的“妈妈”节,想写关于妈妈的文字,就写了。

          要硬硬朗朗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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