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艺术博物馆举办的“馆藏钱币精品展”冠以“泉聚文明”之名，听起来十分文雅，也非常贴切。我国战国时期，人们就开始称外圆内方的古钱为“泉”，一是因为“泉”和“钱”读音相近，第二个原因则是寄托着货币如同泉水一样源源不断流通的寓意。而到了王莽篡汉时，他特别忌讳繁体字的“钱”与“刘”都含“金、刀”旁，所以直接在一些钱币上铸造出“泉”字，从此“泉”正式成了“钱”的代称。
而整个展览也紧扣其名进行布展，共为游客呈现了200多件珍贵钱币实物，从最初的贝币到后来的铜钱、银锭、金币，再到民国时期的纸币，林林总总，蔚为壮观，生动有趣地演绎了我国的钱币发展历程，寓教于“泉”，引人入胜。尤其是对于我这半个泉友来说更是难得的学习机会，便逐个仔细地观摩起来，有的令我大开眼界。
其中的镇“展”之宝非“一刀平五千”莫属，其铸造于王莽建立的新朝，一枚即可顶5000个铜币，币值奇高，但也实至名归。它的上部是圆形，下边为长条状，形似一把钥匙，用金丝嵌出“一”和“刀”两个字，工艺精湛，在钱币界实属罕见。由于新朝只维持了15年的国祚，当时发行的钱币数量有限，而“一刀平五千”更是凤毛麟角，愈加弥足珍贵。
古钱的形状千差万别，除了常见的方孔钱外，还有布币、刀币、船形银币等等，而“花钱”更是一朵奇葩。其是古人为祈福、驱邪、卜卦等而铸造的特殊用途钱币，诸如用来避邪祈福的厌胜钱，用于镇压钱库中邪气的镇库钱，为表达吉祥祝福的吉语钱。其中的吉语钱最为常见，上面都有祝福之语，诸如福寿延长、一本万利、指日高升、长宜子孙等，它们既是钱币，也是民俗文化的载体。
宋代的古钱币最具文化性。宋太宗赵光义亲自为流通的钱币用楷、行、草三种字体书写“淳化元宝”，开“御书钱”之先河，让人们在把玩古币时，亦可欣赏到帝王的精湛书法，可谓妙趣横生。而有的钱币背后还有精彩的故事，比如展览中的一枚特殊的“康熙通宝”。清康熙帝五十大寿时，命宝泉局制作了一批“熙”字少一竖的“罗汉币”，其存世量稀少，展出的即是一枚此类真币。
漫游在“泉聚文明”中，被清高文人斥为粪土的孔方兄、阿堵物，并没有散发出难闻的铜臭味，反而透出悠悠的古韵与文明之光。钱币之所以成为一些人眼中的万恶之源，并非由于其有害人的原罪，而是在于许多人将其看作生命的原动力，可以为财死，可以为捞钱而不择手段，当财富成了人生的原点时，一切的罪恶就都顺理成章了，而清泉则蜕变为滚滚洪流，冲垸毁堤，祸害无穷。
我喜欢北京博物馆的馆藏钱币精品展，因为这里只讲文明，只叙文化，不炫贵重，不标价值，让人沉浸在漫漫钱币演化史中，如置身清洌的甘泉之畔，掬一捧甜水，滋润心田。我深感庆幸的是，这次展览只持续到明年的三月份，能与其邂逅实属好运，在满心欢喜间，我和爱人便又奔赴下一个展厅。
2024.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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