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X相约去昙华林，在等待的间隙给她买了一个有她姓名的串珠。我们在熙攘的人群中互相招手，她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是我之前有打算买的。X不喜欢热闹，我们就到处寻找僻静的场所。没有凳子，就坐在水泥台阶上。天冷坐久了凉，她就掏出包里的围巾摊开垫着，顺便给我一本纯英文版的《恐惧与颤栗》。暮色降临，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我提议去泛悦会转转。她无比自然地说：“我们都回去吃吧，省点钱。”
33岁快要34岁的她，一次真正的恋爱都没谈过。武科大的本科，大连理工的研究生，软件编程专业，如果她愿意，房车早就不在话下；如果她愿意，六年前就可以和一个博士在一起。可是她辞去了在华科校园内的光鲜工作，坚持去做喜欢的既极不稳定工资又大大减少的行业。她拒绝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的适龄男生，原因是感觉不到他的聪明（智商高）。即便没有获得世俗意义上的幸福，她也总是保持理性、温和的状态。
我们俩7年前相识于华科，其实本来没有什么交集的，只是因为朋友的朋友，共同参加了一个活动。那是一个秋天的夜晚，活动结束时下起了雨。我的包里常年有备用雨伞，便很自然地与她同行。那年我24岁，她26岁，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也许是住得近，又都是村里长大的女孩子，我们俩的关系逐渐好了起来。
记得2015年我们俩一起参加了校外的一个的学习班，学习时间为每周六，时常为一天。中午要自己去觅食，我们俩就约着去楼下的小吃街买土豆粉。六块钱一大碗，肚子可以吃得饱饱的。学习完了就一起并肩走回学校。那时她有工资拿，偶尔还会请我吃杨国府麻辣烫。天知道我那时有多么羡慕她，稳定体面的工作，苗条纤细的身材，可以用员工卡吃华科食堂的饭菜，去华科食堂借书。可是因为不喜欢，28岁那年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和我毕业是同一年。
2016年春天，学校的玉兰花绚烂多姿，我们俩约了一个中午吃饭，又在草坪上晒了会太阳。在图书馆门口分别，我要去最后改改论文，她也要回寝室睡觉（这也让我羡慕）。目送她离开，我的心里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还没有找到下一家，又不小了，这样好吗？之后她果然并不太顺利，考事业编制第二名（原因是否复杂不得而知），一整年都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勉强找到的也没干多久就因为人际关系辞职了，一直到去年才稍稍稳定些。
一个女性的黄金时期就只有短暂的几年，她显然就是人们常说的“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可是她真的就那么惨吗？与之交谈，你会发现她的单纯从容；与之相处，你会发现她的真诚善良。从生命状态上来说，我依然像六年前那么羡慕她。
2022年1月9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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