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今天傍晚,我正蹲下给家养的小鸡球球擦地上的便便时,突然感觉不对头,脚下和腰都使不上力,无法动弹。我急忙唤孩子把餐桌旁的椅子推到我身边,这样我便一手撑住椅子,一手扒着餐桌,总算站了起来。
起身后,我在椅子上郁闷地坐了许久。
很快,我便逐一发现,起立对我来说成了难事,转身是绝做不成的动作,刷牙时要腆着肚子,侧躺不成只能平躺,翻身极其困难...... 不单是基本的动作变得困难且令我疼痛。就是端茶递水这些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也要有劳家人。
突然间,我从照顾人的,变成了被伺候的。吃过晚饭就躺在床上休息,除了动脑什么都做不成。
我郁闷不已:哎,怎么一个下蹲动作,竟能闪了腰到如此地步。真是废物,废物啊!
先生安慰我:你平时太累了,最近抱孩子多,腰肌劳损,什么都别说,好好休息......
02
仰卧病榻,我想了很多。
我眼前首先浮现出的是连姐的形象。她今天上午还来过我家里。连姐是我请来家里帮忙做中餐和稍做卫生的大姐,广西人,大概是70年后期生人,从2019年起我们便结缘了。
我真佩服连姐。最多时,她每天在五个家庭做钟点工,起早贪黑地工作,为家乡的两个儿子提供生活费和教育费,她是一个不折不扣靠双手劳动的勤劳善良的女人和母亲。
连姐脾性好,说话时总带着笑意、柔声细语,工作起来却利落干脆、毫不拖沓。她总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把家里拾掇齐整并把视线所及处尽量打扫干净。连姐做的饭菜可口,老中少咸宜。此外,她还经常帮忙做本不是她分内的事。比如,有时牛仔在外贪玩“蹦水坑”,鞋子变得湿漉漉脏兮兮,连姐常把孩子鞋刷得干干净净晒在阳光充裕的小露台。就连我这个当妈的有时忘记给孩子洗小内裤,连姐也默默地洗净晒好。
我常纳闷,连姐不累吗?为何她每一次来都是一样的勤快?
从早到晚奔走于四五个家庭干家务,体能消耗恐怕就连男性也吃不消!更何况一个并不壮实的女人家?
每个月女人的月经一来,体力又要削弱五分。然而,连姐却数年如一日地如此工作。
我怎能不佩服她?
我常想,假如我自小出身贫寒,成长过程中没有接受足够的教育,成家后上有老下有小,却没有稳定的工作和经济来源,那么,为生活所迫,我能不能不知惜力也下连姐下的苦?我能不能做到像她那样微笑面对、坚强生活?
03
我想,无数人正在这样努力生活着。
还记得就在上个月(2021年12月)13日,浙江绍兴公布的确诊病例活动轨迹中,就形象地再现了几位市民的生活场景。
一位52岁的的士司机,一连多天从清早6点,一直开车到第二天凌晨2点,平均每天工作20个小时以上。这个时代,网约车非常发达,出租车竞争太大,司机大哥只好卯足了劲多跑、多接单,压榨自己的时间。
一位50岁的阿姨,在确诊前9天,每天最早不到凌晨3点,最晚凌晨5点,就离家奔波近1个小时去市场进货,再返回生鲜超市上货、营业。一直忙到晚上八九点才回家。第二天,继续冒着冬季清晨的寒风两三点就起床。
一位57岁的阿姨,在确诊前的一个星期,每天在一间游乐场雷打不动上12个小时的班,包括周末。
一年来,类似这样的流调报告屡见不鲜,这也让我们从侧面了解了许多真实的人生状态。
像那样用尽全力地生活才是世间常态吧。这些看似微渺的普通人写下的却是一个个大写的“人”字。
过去,我时常想,当我五六十岁时,正在安享退休生活。若果真如此,我享有的安稳,绝非常态,而是世间少有。我该以何种心态面对此事呢?必不应是空洞的幸运感或感恩之心,而应是力争以自己的方式同样写好一个大写的“人”。
03
闪了腰真是一个奇妙的契机。
在烦躁的抱怨中,我忽而觉得,自己上了年纪,不能和二十来岁时的身板儿相提并论了。以前总听人说“哎呀,扭了腰了”,却不知扭腰为何物,甚至觉得对方太弱鸡了。如今,自己也苦笑着慨叹起“岁月不饶人”来,也不得不自嘲“我也太弱鸡了”。
可是在寂静的思考中,我忽而又觉得,我的心愈发得了力。我从思想旁人的坚强人生里,对照出,自己的大部分潜能恐怕还像一座休眠火山般沉寂着呢。无论催逼我的是艰苦生活的快鞭还是自己手心里的小鞭子,我得勇敢地走在生活前头,绝不能让生活真给我压弯了腰直不起身!
想到高兴处,我忘了腰伤,挪动了一下身子。立时,腰下的痛感再次提醒我脆弱的感觉。
帕斯卡曾说,人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芦苇不脆弱吗?谁人是铁打的、谁人不脆弱呢?
然而,当连姐他们用行动彰显自己的尊严时,我虽然一时行动受限,但却可以藉思考彰显自己的尊严。
思考是行动的先导。待我腰上好了,定又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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