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相信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人,只要你靠近他,就会被巨大的磁场吸得牢牢的,无法逃脱,并甘心沉沦。
她就遇到了这么一个人,从高二到高三,他们一直都是前后桌。
他风趣幽默,她明媚开朗,两个人因此玩得很合拍。要说唯一不搭的一点就是,她的成绩一直是拔尖的,而他也是常年霸占班级排名的末尾。
或许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只是她从来都没觉得,这种差距有什么关系。
高三的时候,她的家人给她安排了以后大致方向,要么考清北,要么直接出国留学。
她害怕高考,当然对于她这样的学霸来说,高考本身她是不怕的,她怕的,是分离,纵然彼时的少女还未经历过真正的别离。
但她就是本能觉得,与他的时光不复。
她后来明白,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是不一样的。那种朦胧酸涩,不知如何说出口的感觉,是喜欢。
是啊,她喜欢他。
某次课间闲聊的时候,她貌似无心地问:“喂,你要考去哪里啊?”
他笑得前仰后合:“哈?我这种成绩当然是考家里蹲大学啊!”
她呆呆地看着笑脸张扬的他,密密麻麻的痛从心脏蔓延,她慌忙转过头,掩盖住眼中汹涌澎湃的委屈,原来他一点都不在乎未来彼此在哪里。
之后几次模考,她考得都不好。老师和家人以为她是压力太大,轮番帮她疏导情绪,带她分析原因,让她不要太紧张。
母亲甚至都专门请了一个月的假,每天变着法儿给她做好吃的,周末还带她出去临近城市散散心。
面对家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小心翼翼的呵护。她很痛苦,只因她陷在了一个漩涡里,那个旋涡是青春期的一种孤单病症,它的名字叫相思病。
无法对人言。
比相思更痛的,是单向的相思。
它有着更可怕的症状:即使坐在他旁边,也想他想得要哭出来。
她忍不住半真半假地逗他:“我要是喜欢你怎么办呢?”
他注视着面前走过的漂亮女生,吹了声口哨,心不在焉地回应她:“凉拌。”
不夸张地说,这一刻,她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她故意不再和他说话,不再和他走得那么近,但是他好像不太在意。
是啊,怎么会在意呢?毕竟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在或者不在他身边,他都不会孤单。
他的身边从来都很热闹。
慢慢地,他们的关系真的冷了下来。
她也没有和他打招呼,一言不发地听从家里办了留学手续。
高考前夕,他还是从别人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
两个人在教室的过道里擦肩而过,什么也没说。
他们的结局很简单,她去留学,而他的学业止步于高中,他并没有去参加高考。
他们像风和云,相遇,吹散,再无交集。
很久以后的一个高中聚会,他当年的同桌醉醺醺拉着她说:“他那时候很喜欢你呢,铆足了力气找人补课,但最后却还是放弃了高考,真是奇怪啊。”
她的心里有一点后知后觉的钝痛。
直到很多年过去了,她慢慢成熟懂事,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最微妙最敏感的情绪,是男生的自尊心。
他喜欢她,比她想象的还要多,但是她太明亮,让他自惭形秽。
他总想,暗暗努力,也许就能有一点机会让彼此的未来有交集。
可是,时间还是来不及。
“有没有那么一滴眼泪,能洗掉后悔,化成大雨降落在回不去的街。再给我一次机会,将故事改写,还欠了他一生的一句抱歉……”
人生,恰是一首没有重复的歌。等到生命如烟消散,往事皆已成空,才想要把过往的不舍和不甘心再重新经历一遍。只是,时间已不给你机会。
其实,人是每时每刻都走在遗憾和留恋当中的。做决定的时候,会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我不后悔。
但是这个决定,往往会在若干年后露出小小的缺口,隐隐倾泻着再无法出口的悔意。
只是,已经没有了回程票。
不过,没关系呀。
纵使时间会带走一切,所有细小的美好也会在生命里留下闪亮的刹那。
我不相信人生中有完全灰暗的部分,即使人生是逐渐消失的路轨,消失的过程里也一定微光漫天。
他一定也还会想起她吧,哪怕只是不经意的,哪怕只是微光一闪。
如若十几岁的你未能有泪中带笑的感悟。只愿,若干年后,你亦能平静地面对自己走过的这一路,能肆意地笑,能酣畅地哭,能够在每个选择的当口无怨又无悔。
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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