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多星期前,突然倪大美在我们崩溃三人组的群里面嚷叫着,我要去上海找你们!其原因是非常不可言说的原因,我和如花顿起八卦和安慰之心,各种张罗期盼着三人久违的相聚,然而就在预定好不能退的酒店旅社和火车票后,大美又以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在临行的前一天说,我来不了了。自从相聚的时间从上个周末移到这个周末就隐约的不好预感,果然还是被我第六感猜中,我们仨事隔五六年的聚会——逛吃逛吃,看展K歌,疯疯癫癫,痴痴笑笑,一如整个高中和整个大学研究生期间的每个假期一样,黄了。
于是,三人的酒店只有我和如花二人冷清拥抱,探讨着减肥的话题,我亦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还可以聚齐。也许这就是长大成人,那十三年前歪曲随意的躺在床上畅想着成人后的我们仨,就这样背驰着我们曾经的畅想,不知道被什么牵引也不知道未来的模样,模模糊糊的走在不再朝朝暮暮相伴相谈的路上。其实,还是有很多人羡慕我们这种情谊的,比如我在跟同事说我周末要去上海和高中同学相聚的时候,她说你们感情好深,高中同学到现在,真不容易。我亦飘飘然起来,即使在形式上已经淡然稀释许多,冥冥之中还是有牵绊,至少在诸多方面彼此还保持着赤诚。
于是我想到很多个“我们仨”,初中时候和楠楠,磊的“铁三角”,一直维持到了大学毕业还是很浓烈,记得大学有一段时期被某人死死纠缠眼前漆黑一片,楠楠和磊说:“我们去把他揍一顿。”顿时心里有了很多底气和感动,总觉得我们铁三角永远就像我们的组合名字一样,一直牢固下去。大概在我远走高飞一年才能见到他们两个一次之后,在楠楠事业风生水起,成为“总”级别又组建幸福家庭,成为两个可爱女儿的爹之后,在磊也有了自己的店忙的不亦乐乎黑白颠倒又有了儿子之后,我们铁三角慢慢被浸在了水里,生了锈,棱角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让我欣慰的是,一年一次的回家只要还和磊联系,他都会很高兴的第一时间叫我出来聊聊,尽管,话题已经很少或大多数沉默。
高中时候除了崩溃三人组的我们仨,还有和老路,雪洁的我们仨,却在老路这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姐大突然在高三转走后,戛然而止,和雪洁也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在高中毕业后联系甚少。后来上了大学,有了更多的我们仨,和老大大妈,和李太后小十,和GP、baga,和彭小勃静娃,最后的最后总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在还没有面临距离的分割之前就仓促的结束或者在时间和距离的打磨之后,平淡下来。然后不断的再寻找自己新的“我们仨”“我们俩”,所以亦舒说得好,我满心欢喜的不是陪我看风景的你,而是一路的繁花盛景。
到了日本读博之后的那几年我就再没有了身边的我们仨,只有远距离的我们仨。一个是崩溃三人组不时地互相诉苦问候吐槽。还有就是“三个博士”,三个要好了十年到已无性别之分口无遮拦的苦逼博士,每天在小组里面分享自己看到的有趣的东西,一时的想法,一时的吐槽,撸起袖子谋划创业卖盒饭,冠名为“三个博士”盒饭,几年来互相扶持,是读博那几年暗淡又孤寂的日子里少有的光束之一。清楚地记得某年大年三十,那两个为了陪伴异国他乡佳节倍思亲的我,我们仨在小群里玩了一晚上掷塞子,记得那个夏天回国,酒足饭饱后,三人互相搀着遛马路,赵猪傻呵呵的说想一直这样走一晚上。记得结束单身前,三人在烧烤店里喝酒掏心到半夜1,2点又去蛇经病一样唱了一晚上80后怀旧金曲,一起跨过星辰幕布到迎着帝都第一缕阳光回家的奇妙清晨。也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心里暗誓,有这样十几年无条件全身心信任能放任自我不顾一切一起疯癫的两个人,此生足矣。那个时候,以为我们仨会一直一直这样下去,一辈子,然后老了后坐在大树下摇椅上,咧着嘴露出稀疏的几颗牙,笑谈当年。然而,这个我视为珍宝的我们仨最终还是无关利益,无关距离,无关其他的走散了,淡漠了,丢失了,即使有时候在彩色斑斓的梦里,我们还是那样的无邪如初,也只能在清醒时候伴随着某种心痛轻叹一下,原来只是梦。所以,谁说三角形是最稳固的,总有两个点一个边开始先坍塌腐蚀,第三个点也再站不住脚,以致于整个三角形都如泰坦尼克号一般沉在了水底,水草缠绕,只能在电影小剧场里闪现它曾经辉煌的光芒。
面对越来越少的铁三角,我们仨,我开始越来越恐慌,即使它们曾经稳固了十几年或者几年,你不知道哪一天就抓不住了如流沙过隙,就像如花今天劝我的,你跳离了上一个公司,你还会回去找它吗,即使后悔,也只能放在心底当成一个教训。也许这就是长大的代价?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以后的漫长的人生里就再也不会出现新的“我们仨”了,也没有能施展经验教训的的“友情练习”了,更重要的是内心还在不情愿的留恋旧的“我们仨”的情况下。所以,这次的崩溃三人组聚会我寄予了无限期许又埋下了隐隐担忧,真的是所剩无几的“我们仨”了。
那天听静娃说了一个词“中年少女”,我觉得非常贴切我了。就是每天脑子里装的和周围探讨着买房买车,评职称上课题,生二胎学区房的众人不一样的不切实际的东西,还在无病呻吟,还以为自己是20出头的少女有大把时间来挥霍做梦,故作扭捏神游之态,大概也是一种格格不入的中二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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