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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碎汤按材质简单分为:羊杂汤、牛杂汤和以猪杂为主料的辣汤饭。客观讲,无论是什么汤,料离不开“下水”。许多人不接受它,甚至不愿意走进杂碎汤店,无外乎怕它的“味”,或是担心它胆固醇高。这一点完全可以理解。
也许是曾经的“饿”铸成了我的“重”口味。
中学时期的冬天,每天早上急忙往学校赶,着急、寒冷和肚子空几乎是常态。之所以把旧自行车蹬的像飞,是为了赶时间到桥头喝上一碗杂碎汤。那时的杂碎汤为羊杂,是马回回家在还乡河河堰上摆的一个小吃摊。
“羊杂汤一碗儿”。随着老马一声吆喝,他儿子抓起一把羊杂,用铁笊篱在滚开的热汤中淖一下水,倒进大瓷碗,放上一小捏香菜沫,再用热汤一冲就递过来了。呼应一句:“羊杂汤一碗,来了”。
接过来,急忙蹲在摊边埋头开喝。一口汤下去,略微一点膻,烫鲜香瞬间爆满口鼻,不一会儿浑身就发热了。一碗汤下肚,晨雾在散,汤锅冒出地热汽在飘,公路在眼前越来越清晰,连流淌的河水也愈发轻徐了。抹一把额头的冒汗,一天就这么美好的开始了。
“蹲着,难道没有桌櫈?”
有,是肯定的。摊位摆放了三、四个桌子,一圈櫈子,但坐满了“高消费”的客人。马回回家以羊杂汤做招牌,汤其实不赚钱,主营的却是爆炒羊杂、热切羊肉、胡辣羊蹄和羊肉饼等“大菜”。一个学生娃,只喝一碗羊杂汤,那有坐櫈子的底气?当时,最大的愿望,不外乎是:“等发达了要上两碗,一碗解馋,另一碗慢慢地品味”。这理想虽说脱胎于艺术家马三立相声“要两碗豆汁,喝一碗,倒一碗”的段子,但远远没有人家的霸气。
谁料想,不等我混到“喝两碗”的份,就被塞进闷罐火车拉到了西部边陲。祖国版图上送走最后一缕阳光的地方。
过了嘉峪关牛羊赶上天。
这里盛产牛羊,生活方式简单,人们喜爱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这话一点不假。不夸张地说,每个人的肚子里也少不了一群羊。但是一方水土产生一方饮食,人们不时兴羊杂汤,而是将羊下水细做成面肺子、罐肠和羊百叶,等于派上了大用场。再说,羊肉敞开吃,肉汤放开了喝,谁会像在乎羊杂汤!
好在街上有牛杂汤店,算是为“特殊口味"的人留了一扇意念的窗。
去的多就跟牛杂店的前后堂熟络了。知道,店老板是在公园北街经营家乡茶庄的吴总。他是福建福州人,祖上一辈曾经在乡下集市上开过饭馆,吴记牛杂汤就是在闽南煲汤的改进下创出的名号。
它的做法,先将牛杂碎洗净、蒸煮,制成熟烂软的半成品。以泡椒、花椒、白茶和牛骨熬汤,提取辣麻甘的香味,又在食材、汤汁、加热、配料以及场所上进行标准化规范,基本上符合了现代城市人“吃而矫情”的要求。
没有了腥味,不再油腻,有荤有素。看上去食材和汤纯正,端上来热气腾腾,吃起来味道鲜美,的确不失为去燥、暖胃、舒身的佳肴。卖的好,加盟多,有口碑,连续几届被评为“乌鲁木齐著名小吃”。
牛杂汤本来不上台面,融入了“茶经““商道”以后,俨然换了胎骨。用他的话说,茶是本行要留做养老,牛杂汤店是为两儿子上大学、买房子兼营的。明显着,做饮食店的收入强于水皮子取利的茶。
话说回来,杂碎一直根植于乡下、街头、码头,与农民、牧人、贩夫等体力劳动者为伍,以口感好,热量高,能饱腹,以及廉价取势。如果一味地改造,杂碎汤是在都市登堂入室了,但它能否逃脱“杂碎宿命”?孰是孰非一言难尽。
海南的冬天,连天阴雨后,空气里就透着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寒凉像是窗户渗出来的水,一点一滴般逼进人的骨头缝里。有一种海南的冷,任你泡温泉、喝咖啡和举扛铃都难以缓解身上的酸痛和情绪上抑郁。唯有一份好吃的汤饭,从里向外祛风除湿,才能使人慢慢舒展开来。
海口的辣汤饭能担当此任。
上坎街巷子口的琼味小吃店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他家的辣汤饭以猪杂为主料,佐以玉米、甘薯、黄辣椒、酸菜等食材,以老火熬炖而成。加上海南本地特产的白胡椒,特色是“杂而有味”。
浅尝下,白胡椒的天然辣味抢先在舌尖微微跳跃,随后劲道的食料在一口又一口的咀嚼中溢出厚味,尤其是酸菜的酸,以及渗杂了其它材料的辛辣,又增添了几分清爽鲜美。至于猪杂碎的腥“骚”味,除非你细细品味,否则难寻一点痕迹。
我之所以爱吃,还推荐、邀约好友去吃,就是因为辣汤饭具有较好的食疗作用,也是“大陆人”(岛外)来海南适应气候,品尝小吃的不错选项。
当然,无论山南海北,请人吃任何一种杂碎汤都是考验交情的。比如,开始我家里人不仅不喜欢吃,还会对我这一嗜好觉得奇怪,甚至认为请朋友吃杂碎汤是自圆其说的吝啬。近些年,当我一再将杂碎汤作为感受当地烟火气的食味,才引起了家人和一些朋友的兴致。勉强接受,慢慢地觉得它“膻腥骚”味中,确有令人魂飞的小确幸。直到现在,仍然有人不能接受,但我不受影响,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什么季节,对各种口味的杂碎汤,都要吃上一点。
“杂碎汤是有清欢况味的”这句话我不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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