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及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人们提到艺术教育,总会有一些误解,或者认为只有学习不好的孩子,才去学艺术,抑或认为学艺术就是为了升学、加分。甚至在艺术教育领域,也存在重技巧、轻育人,重结果、轻过程等问题,使得近年来艺术教育呈现出“边缘化、极端功利化、同质化”三重趋势。在向西方学习过程中,中国艺术教育也呈现对西方艺术教育断章取义的局面,陷入一种既与西方艺术教育没有太大联系,也和中国传统艺术没有太大关系的迷途。
寻求破解之道,越来越多人行动起来。而鉴往知今,讨论当下问题,回到过去,追根溯源,尤其当代史。这也是我们把握未来的一种方式。
鸦片战争后,中国社会性质发生根本变化。面对西方先进思想、科学技术的入侵,意识到中西方差距的国人开始反思,并积极将有益经验引入中国。艺术教育领域,美术是不能绕过的一个方面。至20世纪上半叶,我国艺术教育领域主要成果是在对西方美育、美学思想的引进上。
王国维先生最先提倡美育,并把西方艺术的科学因素与中国美育的伦理成分结合起来。辛亥革命后第一任教育总长蔡元培认为:“美育者,应用美学理论于教育,以陶冶感情为目的者也。”并提出了国民主义教育、实利主义教育、公民道德教育、世界观教育和美育“五育并举”方针和用美育代替宗教的命题。且当时的中国美术教育设立有中国画科目,聘请著名画家担任国画教学,这让中国美术教育从一开始就有了自己的民族特色。
此后梁启超、吴俊生、丰子恺、朱光潜等先后发表文章、论著,对美育及其情感教育的特征、实施艺术教育的目的、艺术教育的价值和艺术教育课程的编制等进行了论述,并对不合理的的、机械的、有害的艺术教育现象进行了批判,积极倡导真善和真美的艺术观。
综上可知,倡导把艺术教育作为育“人”的载体——在我国早已有之。且在引进西方教育思想的最初,中国艺术教育发展坚持的是兼收并蓄,而非全盘接受西方思想。只是后来,经历多次巨变后,离这一初衷渐远。
先是受抗日战争影响,艺术教育处于停顿状态。新中国成立初期,在全面学习苏联经验的大背景下,苏联艺术教育教学的理论中“审美教育和道德教育并重”的传统思路被继承下来。“文革”期间,艺术的政治教育功能被推到了最为突出的位置上。文革之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成为工作重点,“教育必须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这一口号被提出。
艺术教育开始呈现出新特点:一是偏重社会发展需要的艺术教育价值倾向,功利化倾向愈发现象;二是强调学科本位,尤其注重艺术技能,关注艺术学习结果重于过程;三是主要通过课堂教学实现艺术教育目标,重视教师的主导作用,以及教材、教法,而忽略学生的成长和实际获得,使得艺术教育活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现实生活。
之后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逐步确立,“重集体、轻个体”价值取向受到冲击,开始注重个体潜能的发挥。与“以书本为中心”的系统知识教授和“分数崇拜”的应试教育相对的“素质教育”理念应时而生并得到重视。且人们越来越发现直接把国外的艺术教育经验带进中国的市场、全盘移植的方式是不可取,也是不符合当前中国人的需求和中国的状况的,于是开始关注如何从自身需求出发,找到适合中国的艺术教育发展道路。
与此同时,艺术教育审美价值日益凸显,并开始关注学生的发展,重视学生的体验。艺术教育发展的方向逐渐明晰,逐步形成了以学生发展为本,多元价值共存的价值取向。同时兼顾学生发展与艺术文化传承,日益重视体验、探索、对话,有一种走向多元、融合、生态的发展趋向。
回顾历史,观念的改变不断推动艺术教育朝向不同方向发展。那么,艺术教育到底对人的发展起到什么作用?中国艺术教育促进会副理事长梁建敏在开场演讲中给出答案:艺术教育能够启发人的创造力。所以我们看到,很多科学家也有很好的艺术修养:
著名地质学家李四光是中国第一首小提琴曲——《行路难》的作者。杰出科学家、航天科学的奠基人之一钱学森在音乐、绘画、摄影等方面也都有较深的造诣。科学大师爱因斯坦自小就迷恋音乐。不管走到哪里,总是身不离提琴。在创建广义相对论的日子里,遇到困难,思索陷入困顿时,就不由自主地拿起琴弓。
而儿童艺术教育,虽是孩子和艺术的懵懂接触,但却对他们成长中的思维、想象、创意能力的构建及人格、心智塑造都有重要影响。正如蕃茄田艺术总经理郑怡女士在开幕式致辞中说,艺术是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却能改变社会以至未来。艺术教育,就是传达这股力量的形式。只有更多人意识到这点,才能真正推动艺术教育的大发展,让儿童艺术教育变得再好一些,再美一些。
由蕃茄田艺术主办的第二届国际创新儿童艺术教育研讨会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应时而生。
这是一群艺术教育理想者的思想盛会。他们,有的是教育行政官员,有的是理论研究者,有的是实践推动者,有的是奉献在一线的教师,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并引以为傲的名字——艺术教育专业工作者。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并一直努力的目标——让艺术教育推及到更多人、再多人。
本次会议研讨主题“鉴往知艺-当代儿童艺术教育进行式”,一方面接续去年研讨会,以继续“实现艺术领域的国际交流”为目的,另一方面,加入中国思维,在全球视野下再次回顾探究中国艺术教育历史,找到中国艺术教育的特色与定位,进而思考属于它的新图景。
研讨会分为主题演讲、教育现场、工作坊和圆桌论坛四个部分。主题演讲环节,梁建敏先生、台湾历史博物馆馆长张誉腾、首都师范大学教授杨景芝、蕃茄田艺术艺术总监罗贯庭,分享了他们如何看待“鉴往知艺”这一主题,及在这一基础上中国艺术教育的未来该往何处走。艺术现场和工作坊中,来自芬兰、法国、台湾、北京等国内外的实践者从当代艺术、美术、建筑、戏剧等多角度入手,通过课程解析、技巧分享、现场授课等方式,为与会者展示出一条别样的艺术教育实践之路。圆桌论坛展示的是北京校园内艺术教育现况。
这些分享给众多关注并从事儿童艺术教育的人带来新视野和新思考。与会者们纷纷表示会把会议传播的新观念积极传播。“我想把学到的带到农村一线老师培训中,让他们感受多元艺术的魅力。”我要在以后的教学课堂与课题研发设置更大的开放空间,给学生更多的感受力与思考力。“这个会让我看到,要改变模式,跳出禁锢思维,找到未“去儿童化”的自己,站在他们的高度感受他们的思维。”
从教育系统到社会各界都在积极为艺术教育更好的发展创造环境。为了记录此次会议的盛况、中外艺术教育的探索实践经验持续分享,我们特将会议精彩内容整理成册,以期为中国艺术教育的发展提供宝贵素材。
(参考:李欢《我国百年学前艺术教育发展简述》,原载于《辽宁教育行政学院学报》2013年3月刊。王任梅,原文《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学前儿童艺术教育历史演变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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