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全然绝望。
每周的最后一堂课,她的心都被一点点的喜悦轻轻地提起。小说、散文、童活,交谈、探讨、辩论,平常话不多的她却是极喜欢的。
有阳光穿过枝叶的日子。有天空纯白安静的日子。有蓝黑色的气氛笼罩,酝酿着风雷的暴雨的革命的日子。
某些时候,那些伤心的苦楚好像不存在了一般。她欢乐的笑容,像盛开的牡丹;红红的脸颊好像微醉了一般。
还有那个湖畔的下午,为她所铭记。
她所见者乃是一个受了痛苦的人;她莫名地觉得,他的苦难与她或多或少地有着联系。对视的那一刻,一丝无因的电流穿过她的心。
痛苦确实烙下了深刻的印记,树干的斑驳、大大小小的伤痕,是从幼年时期便不断受伤的证据。
绝望与虚无确实凝聚。颤抖的枯枝和已干的果实诉说着命运的悲凉。
却依然笃爱,从痛苦中挣扎着爬起,经历那绝望虚无而更有力量深信,翠绿的树冠上,绚烂的花果向着阳光。
他的谈吐、他的气宇,他眼角蕴含的一点精神,整洁的上衣下摆、修长的身姿,使她的呼吸急促,潮热的红透上脸颊,眼神也有些发眩。最显著的感觉是心跳得好快,又快又有力度, 它就那样鲜活地跃动着,使她感到无比的新鲜、无比的生命力。
好似阳春,百花怒放。
* * *
他们无话不谈。
从课本上的一道题目到学校的一项活动,到黑夜仰望星空在星光中获得的一点认知。
最多的当然还是书,他们共同热爱却迫于压力少有时间读的书。
小小星球上的玫瑰,在苞中精心地挑选颜色。
她发觉自己的境遇比他简直是好大多;她默默地想,如果自己在那种处境,也许早已乘着三十三楼的夜风飞离世界。
但大多时候,却是他在安慰她,用平静乐观的语调,用以痛苦为经验的镇定回应地的苦诉,抚平她心中的怀疑与焦虑的伤痕。
周末去辅导班的时候,他们可以见面。虽是分在天差地别的两个班,但一言一笑,足以使死寂的灰暗充上一点亮色。
淡紫色的玫瑰,正静静地盛开。
* * *
优秀的人必将走通向更优秀的道路;差劲的人谁不渴望翻身。
本着这一条思想,出现了竞赛;出现了巧妙宣传鼓动和许诺的宣传竞赛的老师,出现了统一报名工厂化训练流水线制作的班级。
她想要站到远处,躲开这个圆圈,躲开这让她的心震颤的东西。可她娇小的身躯如何能抵挡圈外的大风?她不得不妥协,折中。
超出正常教学数倍、油头垢面的物理;需要既是天才、又顺应时代的顶尖人士的数学;完全难以被她理解的过度玄奥的化学;要求从三岁小儿开始练童子功的信息。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巨量背诵内容的生物。只是因为父母的幻想,自己的幻想,以及因幻想而生的幻想的兴趣。
同时她也知道他选的是化学。他喜欢化学,准确说来,所谓理科中所谓最喜欢所谓化学。
* * *
初赛她过了。
命运女神,还能眷顾她多少次呢?
初赛他没过。
或许命运女神,是真正地爱着他吧。
他消失了,她见不到他;她能与他联系,但问及地点时他总是含糊其辞。辅导班上再见不到他了。以她的性别和年龄,也不便问。
紫色的花,细看不是玫瑰;而是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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