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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如风少年

依然是如风少年

作者: duqiangdei | 来源:发表于2024-05-26 18:22 被阅读0次

兰成是我的朋友,兰成是他的小名,他的大名叫陈有鹏。由于我俩是同村发小,他的大名没有叫过几次。

兰成出生在山西,大约在十一二岁的时候随父亲迁回元山子村。所谓的迁回是因为他父母以前曾在村里居住,后来离开村子,搬迁回山西的。

在我的村子里,人们很少把山西称作山西,而是称为口里,同样的那些与村里有联系的山西人又把这里称作口外,口里口外没有严格的划分,一般说是以长城内外划分,对于我的乡邻来说,以朔州右玉的杀虎口为界,进入西北的蒙古高原为口外。

一天傍晚,父母两人嘀咕着曾经的往事,口里是他们经常念叨的地方。突然听到父亲说:

“陈云一家要搬回来。”

“村里同意了?”母亲追问题。

“他没有得罪过村里人,迎旺和明旺又是干部,大队同意了。”

“噢,那是个好人。”母亲好像松了口气说道。

陈云是兰成的父亲,在大食堂时期当过队长,那个时期村民们的粮食等财物都上缴给了生产队,哥哥没有口粮,父母曾向生产队借粮被拒绝,最后陈云听说后,给哥哥解决了口粮,父母经常谈论这段往事,在我的印象中就有了陈云这个人。

好像夏初的一天,学校来了一个红朴朴脸蛋的男孩,被安排到我班上课,从此兰成就成了我的同学。那时对兰成并没有太深的印象,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他的父亲。

陈云一家从口里迁回村里,这一年没有口粮,每天陈云老汉背着口袋在周围村庄行乞,那时人们的日子都很难过,村民们还是尽力帮助他,才让他家度过了没有口粮的一年,这其中的艰难和委曲也只有他自己独享。

自从我家搬到村西,两家相距不远,我与兰成交往才频繁起来,过了几个月,我俩都到三股地中学上学,以此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三股地中学距村子有七八里路,每天赶着上学,那时我家里没有自行车,上学放学都下步走,兰成骑自行车,每次遇到我时,都会带着我,后来干脆上学放学都带着我。

那时兰成骑自行车如风一般地快,即使带着我都能超过其他的同学,每天我乘着兰成的自行车和几个同学一块往返,互相比试快慢,比试车技,每天上学放学的往返,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刻。

后来大姐家买了自行车后,才离开兰成的座驾,加入到同学们的行列。

初中毕业后,我去了铁沙盖中学读高中,兰成复读一年后离开了学校回口里打工去了。

我很佩服兰成那种坚毅不屈而又乐观的性格,兰成也有失落和悲伤,也有内心的脆弱和些许的自卑,也许是某天的某晚上会夜不能寐,会扪心自责,但并没有影响他努力和奋斗,百样人生,殊途同归。

重温回乡路的兰成,在口里故乡呆了一年,他跟随着他的亲戚为改开后富裕起来的乡人盖石窑,百十来斤的石块并没有压弯他的腰,一年多的劳作让懵懂少年突然长大,挥洒出青春的靓丽。

也许恋爱是心灵的旅行,是成长的旅程,在这一年里经历了苦涩的初恋,收获了成长和担当。

从山西返回后,经人介绍他到东梁学习焊工,历经几年后出师返乡,在村里开了第一个电焊铺,从此一路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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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成是我的朋友,几十年来,我们很少有过联系,在微信中也仅仅是相互问询的聊聊数语。但大家都明白,在自己在心里的最深处,都为彼此留下了一块驻留的地方,当生活劳累时,当心情郁闷时,当喜悦无诉时,当佳节来临时,都会来到这里。在这里,可以寻找一丝轻松,一抹静谧,一缕思念和一片热诚。

兰成一家是从山西迁到内蒙的,他家以前就是村里的老户子,只不过后来搬回了山西,现在又返迁了回来。对兰成来说,后山只是记忆中父母谈论过的往事,一切都是新鲜和陌生的。包括大自然带来的漫天的雪花和呜呜发响的西北风。

人的际遇就是这般,在反复折腾中改变着自己也改变了别人,有的人反复折腾,是为了一朝的爆发。有的人反复折腾是规划着未来。兰成遇到了口里没有的人与事,开启了他不同口里的另一种人生。

从此元山子小学四年级班里,多了一个从遥远但很亲切的地方转过来的学生。那个远来的,肩上还带着风和星辰,双颊映射着太阳的学生就是兰成。

我和兰成便成了同班同学,小学,初中相影相随,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日子,成为了好朋友。

有人说:朋友就是在你人生的路上,遇到困难时,伸手给你的;在你欢乐的时,陪你一起笑的人。其实没有那么多,要么具有远大的理想,要么臭味相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前些时间读了杜甫的名篇《赠卫八处士》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

突然觉得我们和杜甫写诗时有几点相似,生活艰辛,时时奔波,就如出没的参商二星辰,很难相聚,当再次相聚时,华发已染霜。

2012年暑假,我回到了老家,老哥告诉我,兰成有电话留下,等我回来探家时让我打电话给他。二十多年的星转斗移,二十多年的日月变换,那个带着风和星辰的如风少年,是否依然如旧。

接通电话后,没有客套,他让我在家中等他,多年的朋友形成的默契。兰成和儿子开车赶了五十多里路,来到了家中,儿子也如兰成年少时的精明,少了几分腼腆,多了几分坚毅和成熟,只是身体没有如风少年当年的敦实。

兰成的变化如我一般的明显,时间这把杀猪刀,不仅把岁月雕刻的沧海桑田,也将他那乌发梳理得稀疏斑驳,时光写出了满脸的沧桑,额头上眼角间的纵横交错说明可变的是人生经历,不变的是岁月如梭。

这就是那个和我一起逃学,一起跑到窗口偷听人家说话的兰成吗? 听着他的说话,还是那样的坦诚,有了太多的成熟和自信。生活虽然不易,一步一个脚印,每个脚印与发展同步,精明中的踏实劳动,坦诚待人。

我突然明白了,所谓的朋友,就是想他所想,急他所争,在他的心底中,永远留着一块别人不可触摸的净士,虽然远隔千里,彼此都在挂念。

人生,不是岁月而是永恒。

我的眼前突然一幅场景:一个初春的早上,西北风肆虐着灰黄的天空和苍茫的大地,一个敦实的少年,骑着咯咯作响的自行车,身后还驮着别一个与他一般大的少年。迎着扑面而来,夹着沙泣的西北风。少年全然不顾被沙泣打得生疼的脸,奋力蹬着自行车,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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