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往日是熟睡了,一阵长长狗吠声扰的心乱了,还是小时候的坏毛病,总是想着会不会有坏人进来,明知是假的,却忍不住想。
我听着奶奶此刻由于呼吸重发出的酣畅的熟睡声,觉得真幸福。奶奶养育了8个子女,每年过年几十口大家族四世同堂,我都替她觉得开心。而我的爸爸作为奶奶最小的孩子,我现在还能拥有一个80多岁的奶奶,那心情就像枯叶在温水里散开,舒畅的满足感。
小时候,她很凶,我得自己洗衣服,不能一直花钱买零食,早上不可以睡懒觉,不能随便吃菜园子的东西,有很多很多的规矩。那个时候我不爽,可是我力量弱不敢反抗。现在,她老的听不清楚,路走不快,可是我却深深感谢她没有知识却给我的生活教育,很多性格是从小就培养的。我知道她很爱我,有些感情是越长大越体会的烙骨。我记得她每个周末上学她都会在那条路看着我,我走出好远以后停下来回望,她还在那里站着,爷爷离开之后,我每次上学她都会哭,我如果再哭她就更伤心,于是我就得不停的呼气,这样就不会流泪。等后来我妈送我上学时候,妈妈就没有这个习惯。我记得大晚上不会写作业哭,她带我去找老师,我记得我小时候生病她端着一杯水像哀求似的让我喝,我记得我一脱衣服她就必须让我穿上她才停止唠叨。我知道一定还会忘了许多小时候和她一起生活的小小细节,可是细节滋润的感情确是不会磨灭的。
老人和孩子是最让人产生美好感觉的群体,然而孩子让人觉得朝气,而老人的迟暮却总让我有微微的伤感。寒假里我几乎没出门,任何聚会都没去,除去客观原因之外我也确实想多陪陪奶奶,多一天就算一天。妈说:人一生最后就是个圆圈,出生到离开,尽力对老人好,别留遗憾后悔。
都说老小孩,确实不假,萌萌的觉得真像孩子一样可爱。我吃东西时候,她会伸开手掌说给我点,给我小的我就不吃了啊。我看书时候她就坐我旁边不停的讲话,讲自己如果也读过书该多好,我让她不要一直讲话,她就会去睡觉。我看电视时候笑,她看不懂也笑,问她你笑什么,她就说,看着你们高兴我就笑。早上我有时候睁眼发现她在床头坐小凳子看我,说我吃的白胖好,以后嫁人瘦了脸不好看。我吃鸡蛋,她把蛋黄拿出来,她以为我不爱吃。我爱用手碰碰她,她总说一年四季手都是冷乎乎的,还这么小,再把我手放她手里握着。中午我抱着枕头和她躺在床上逗她玩,有暖暖的阳光射进来,不去想时间的今天,明天。我喜欢摸她的脸,没有皱巴巴感觉,把一条腿放在她的大圆肚子上,有时候抱着她的脖子,就像以前抱着爷爷睡觉一样,总是睡的很踏实。她总是会笑眯眯问我说:要是能知道你以后嫁到哪里就好了,隔一会儿又说天早就定好的,人是猜不着的。她说自己以前挺好看,有个公社秘书看上她,可是她爹不同意,给她定亲另外人结婚时候,去了三次教堂,每次都是哭,于是教父就会说:这是不自由婚姻,回去吧。那些以前的故事就像看电视一样具有吸引力。
我以前总觉得她还是没老的,可是岁月不饶人,这个寒假我明显感到她老了,她听不清楚话语,我说挂历,她说虾米,其实听不清楚也好,不必为别人说她的不好而难过。她走不快,下雪不能让她一人出去。她就像小孩儿一样变得贪吃。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劳动,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年老没有力气而哭泣,她说从来不知道老了会是这个样子。晚上时候我边刷牙边和她玩,她故意生气说我:小布丁,你开学走吧,一个小年轻天天和我这老婆子玩呢。随即便又拍着我胳膊说:走了我又得想你,唉。人的泪腺也是蛮奇怪,生病给自己扎针都不哭也没觉得多疼,可是奶奶有时候的话却总让人鼻子酸。
我舍不得和她顶嘴,此刻她在我心里就是个孩子,看着她坐那里,胖胖的多可爱。经常我笑到肚子痛。她这一辈子很多人都说她要强,可是又穷又苦的年代她一定吃了很多很多苦,每个母亲都是伟大的,不论她怎样凶,怎样有时候不讲理,我都知道她疼爱我们,不能要求一个老人像读书人一样说话知书达理。现在,我只想多逗她笑笑,想用有限的时间和能力,爱她多一点。很多事情不再提起,不是彻底忘记,就是深埋心底。
扮个鬼脸逗逗她,像嘴里含着一颗糖,心里甜蜜蜜的润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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