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生命感悟相近的人相遇了,排除似是而非与比例不等的貌合,这种相遇,在命运契机中,低于百分之一。
甲沉浸在自我的气氛中,庭院树荫下,简单的桌椅,手中有杯,杯中有茶。
乙靠着树干,风尘仆仆、随遇而安的气质展露无遗。
甲饮了一口茶,淡然道:“世人多悔恨,待等伤口愈合,却又重蹈覆辙,每每如此,玷污了捶胸顿足的原意,可叹!”
“比如呢……”乙打趣的过渡了一下,单手抚弄颌下的短须,仿佛感受岁月的轮转,根根都是痕迹。
甲身体后仰,寻得舒适的角度,眼睛随着垂下的枝条慢慢摆动。
“人类中总会有一些善于思考的,为自己赢得出色的先机,他们总结经历,比对得失,把思绪延伸到奇特的角落,然后得出优美的设想。”
说到这,甲像那些人便是自己一样,缓缓露出笑意,丝毫不掩饰套在自豪外罩里的得意。
乙忍住“你在说自己么”的话,他知道这不重要,于是腾出一根手指挖着鼻孔,默不作声。
“朋友,你知道吗,他们本该想到便做,付诸行动的。”甲侧过脸,看向乙。
“但是……”
看着乙伸进鼻孔的手指,甲的嘴角抽动了两下,险些忘记后面的话。
乙恢复状态,一只手背到身后,不着痕迹的在树干上擦拭。
甲恍若未见,伸手抓起茶杯,想想又放回原处,抬头远望,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他们似乎是装不下内心这份惊喜,又好像觉得这份设想无比重大,需要从长计议一般,并未马上行动,而是先放到一边。”
“找人庆祝一下,还是捡起痛又爱着的游戏先玩一会?”
乙离开树干,背着手踱步到树荫边缘,语气揶揄。
“正确!”甲眼睛发亮,神色激动:“他们带着喜悦,心里鼓荡久违的信心,做着和那个设想毫不相干的事,甚至突然改变情绪,对身边的人展露爽朗,让人惊疑不定。”
甲说得兴奋,浑身跃跃欲试,很想站起来转到乙前面说话。
就在这时,庭院外传来一声吆喝:“卖豆腐喽……”这吆喝声缓解了甲心里的激动,让他忍住了起身。
乙转过身来,缓缓走向桌椅,嘴角翘起,微笑着道:“我猜他们过不了几天,就会觉得那个设想千难万难,情绪更加低落,然后该卖豆腐的又去卖豆腐了。”
“对呀!就是这般。哈哈哈!”
甲再也忍不住,豁然起身,快步转到桌边,为乙拉出凳子,扶他坐下。
乙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水杯,打开盖子,喝了两口,见对面的甲情绪渐渐稳定,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走过的路很多很多,见过的人也多。”
他慢慢把水杯放下,脸抬起,双眼透过树梢,望向天边的晚霞。
“人们背着背包,行色匆匆,我从这些年轻男女和老人孩子身边经过时,能感受到每个人都似乎在追寻什么。”乙的声音像是回荡在云朵上,飘渺难寻。
甲皱起眉头看着乙,不理解他话中的含义。
“我曾向一些路人相询,我拦住一个女子,问她去哪里,打算用背包装些什么?”
甲向前探了探身子,“她怎么说?”
乙回想了一阵,不由笑道:“那女子好像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对我的问题也是刨根问底,弄明白后才跟我说,她正在背着恋人寻找他的秘密,已经寻到了好些,还有一些没有寻得。说话时她的眼睛晶亮,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甲听得入神,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眼角下意识地瞥了下乙的手指。
乙接着说道:“我指着她的背包问她,那些秘密都装在了这里?那女子用力点头,又下意识用手护住,露出神秘兮兮的的样子。”
“你没要求看看!”甲满脸玩笑,露出 你懂得 的眼神。
“我当然要求了,那女子开始不肯,后来可能是炫耀心里作怪,将背包拉开一条小缝,咬着嘴唇警告只能看一眼!”
“里面有什么?说说!”甲伸长脖子,脸色略微涨红,把脑袋凑到乙跟前,几乎贴到他的手上。
乙没有马上说话,缓缓起身向树干走去,他来到树身旁,错开原来的位置,将后背靠在树上,一只手横在胸前,手指卡在腋窝里。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然后看向呆愣的甲,露出微笑接道:“没想到吧?”
“怎会什么也没有呢……”甲一脸茫然,随之似乎又若有所思。
乙抬手捋着胡须,突然一脸苍然,“我不止看过一个人的背包,老人的、小学生的。甚至看过一些专家学者的,他们穷其半生或一生,带着莫大的心愿去探索这个世间的未知领域,在不停的解惑过程中,他们获得了伟大的成就和快乐。可是…”
乙的神色突然有些忧伤,他抬头使劲向上看,仿佛想透过树叶的间隙看到明亮的光线,但此时天色已暮,天空逐渐暗淡下来。
甲也来到树下,看着眼前略感模糊的身影,他的心里也想了很多,不由感慨的说道:“人们努力争取和追寻的东西,一旦得到了,也就放下了,不再在意了,是这样吗?”
“是啊,”乙点了点头,“得到的时候,其实已经失去了,这世上最美的是过程,你能在那里看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精彩!”
“可是,人类不是正因为这种探索和好奇的精神,才会推陈出新,促进文明进步吗!”
甲说完激动的看着乙的轮廓!他觉得今天遇到了知音。
“吃饭啦,你两个快进来吃饭,天黑了,外面有蚊子!”一声清脆的呼唤声从堂屋中传来。
“来啦媳妇,你先把菜摆上,把老夫珍藏多年的好酒也拿出来!”
甲说完露出欣喜的微笑,抬手相请:“乙先生,薄酒淡菜不成敬意,你我一见如故,在下还有好多感悟正想与先生探讨,还望不吝赐教!”
乙面带微笑,从善如流,转身向屋中行去,甲抢前几步,为乙带路,“这里是洗手间,先生旅途劳顿,饭前请先洗漱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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