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在你的地下室里有什么舍不得扔的东西)
首先,我们家没有地下室,小时候,我家中有煤球房,在楼后有一排低矮的小房子,我家有一间。其实就是储藏间,里面可以堆放不需要又舍不得扔掉的杂物,还可以停放自家的自行车,冬天家中若烧蜂窝煤取暖,里面可以储存蜂窝煤,所以也叫它煤球房。
那个“煤球房”是我小时候拿来幻想的重要场所。
小时候,我们一家四口挤在一处很小的房子——两间卧室,其中一间兼客厅和餐厅;一间巴掌大的厨房兼洗漱间,一间脚趾头大的卫生间——仅能容下一人蹲厕。
不知是不是因为房子太小,人又多的原因,那时我家人人都不快乐。父亲好酒,母亲亲力亲为照顾我和妹妹,非常劳累,大人的世界总有不顺,每天又生活在这样憋闷的房子里,两人时常吵架,严重时父亲会打母亲。我和妹妹总是无助地、哭喊着站在一旁,害怕时,手中拿着一把伞,想去帮母亲,可终究没敢上前一步。
一场架后,家中的空气便冷下来,父母能整整两个月不和对方说一句话。我和妹妹自然站在母亲一边。两间卧室,我们娘仨蜗居一间,父亲一人住一间。两间卧室的门永远紧闭,两间卧室里的人开启了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分居生活。
母亲与我们之间也不快乐。不快乐的原因主要在学习成绩,也主要在我。考试成绩不好会生气,检查作业发现没写会生气,发现我偷看电视会生气,我去同学家玩会生气……关于那时妹妹有什么不乖,我就想不起来了。
小时候生活在那个弹丸之地实在不快乐。不快乐便想离开,可是身体没有能力逃离,也没有胆量。身体办不到的,就让想象来弥补吧。
那时的我就总想着自己搬到楼后的煤球房住。将那里收拾干净,装上电灯。里面两墙之间架着一块木板,我已打算将木板当成床,木板下摆放做饭用的餐具……
关于那间暗小的房子,我幻想过很多惬意的场景:下雨时,将铁皮门打开,雨滴敲打在铁皮门上,打在一旁大树的叶子上,淅淅沥沥的雨声,无论是急是缓,那声音都润泽着心田。我窝在木板床上,或趴着,或斜躺,或裹着薄被坐起,手中捧着书,伴着雨声,思绪沉浸在手中的故事里。这样一个周日下午多么温柔而美好。
小时的幻想都与自由、舒心有关。小时候的我渴望自由,还想象过流浪,不是沿街乞讨式的流浪,拥有一艘小船,划着船在江河湖海漫游,船漂到哪里就到哪里,没有目的地。
我和妹妹拿这个想法玩过家家的游戏,将被子叠窄作“船”,父母的那张大双人床便是“河流”。我俩在“船”上做饭、洗衣、睡觉、讲故事,扮演着四季不同天气在船上的经历。
再来写写舍不得扔的东西,是姥姥生前常用的一只碗。姥姥用那只碗吃面,用那只碗喝粥,它常被姥姥捧在手上。
那应算是普通的大碗,碗沿微微向外展开,碗外描着一圈蓝色花朵的花纹。
姥姥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没有条件,没有要求的好,我想要什么她会给我买什么,我做什么她都支持,在她的面前,我想怎样就怎样,她从来没对我发过脾气。小时候,我们一起看《新白娘子传奇》《西游记》,还有一些我已记不起名字的电视剧。
我们一起喝冰镇的黑加仑饮料,在院子里,用洗澡盆洗澡……我童年的快乐时光与自由,多是在姥姥身边实现的。
姥姥晚年凄凉,没有得到很好的陪伴与照顾。那时的我太自私,忘了她曾给我的爱,而我,没有回报给她。
姥姥去世后,我想留下她一样东西,一样她经常用的东西,假装她还在我身边。我选择了这只姥姥时常捧在手中,含在嘴里的碗。回到家后,将它同其它碗一起放在碗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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