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姿态

——读 张海迪《绝顶》

读这部曾获不少赞誉的小说时，我曾感到有些“出戏”，也许是近期多读现实主义作品的缘故，总觉得一部震撼的小说，得有亦或宏大亦或深邃的架构、扣人心弦悬念迭起的剧情、善与恶的挣扎、理想和现实血淋淋的碰撞，得有一种撕裂的张力。而《绝顶》，那有些平淡甚至略感僵硬的剧情，“电视剧”般的叙事方式，中段之后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新的几个人物，以及略有仓促的结尾，都让我不免心生吐槽。可当我终于忍着心中吐槽读完，合上书，却发觉书里的一个个人物以及那似乎永远不可攀登的雪山，是那样清晰而简单地在我心里，好似我刚读完的不是一本剧情寡淡的小说，而是一幅直击心灵的雪山攀登图，我猜想，作者从未想到过要写尽这人世间万水千山人情冷暖，也许那些现实与理想繁华与落魄消逝与永恒人性与诱惑这些老生常谈的主题，对她来说都太喧嚣了，她想写的，只是雪山，她心中的雪山，一种生命的姿态。

回头看看书中的一个个形象，热情勇敢坚毅无畏从不言放弃的肖顿河，最终青梅竹马的妻子离去，自己永远的沉睡在了雪上之上；美丽温柔对爱情投入生命所有热情的陈晓薇，最后热情耗尽离开了最爱的人，去异国他乡寻找新的自我；善良恬静心灵纯净如雪的安群，错过本应是最美好的感情，被上天剥夺了美满的家庭，在也许再也无法离开的病床上完成了生命最后的创作；聪明单纯富有才华的丁首都，在国外即将取得重要突破的时刻功亏一篑，黯然归国。还有理想热情永远充满活力的安娜，善良勇敢而多情的小川原兵卫，浪漫而始终抱有音乐理想的肖五洲……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各种甚至于致命的缺点，肖顿河的固执痴迷，丁首都感情上的懦弱，陈晓薇在爱情里的迷失，小川天性的多情等等，甚至可以说正是这些缺点导致了他们不完满的或者说悲惨的结局。可他们身上，都有着一种共同的闪亮的特质，一种蓬勃的生命姿态——或平静，或活泼，或忧郁，他们始终怀着生活的热忱。无论各自追求怎样的人生，有着怎样的境遇，都始终有着一种信仰，人无论在什么境地，都可以努力地活得精彩而有希望。就像对雪山的攀登，因为人类自身的种种局限，也许登山者们终其一生也无法登顶，但这攀登，这带着生命的不屈和骄傲的姿态，永远不会停止。这是一个生命所以为生命的姿态。

生命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