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担子出去，重担子回（中）

轻担子出去，重担子回（中）

      事情往往是开头难，已经喊出了第一声，当然也卖出了第一担豆腐。后来还摸索出说出了一些做豆腐买卖的门道。

      对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说人家爱听的话。

        一位大娘来换豆腐，端了一碗黑豆，他笑笑地向前打招呼：“婶子有福气，腿脚好利索。”大娘直奔主题说：“小伙子咋换？”他说：“一斤豆子半斤豆腐。我的豆腐是我村里老行家做的，你换一次，下一次还想换的。你的豆子也好，黑明黑明的。”大娘说：“小伙子秤上可不要耍手脚。”“您老放心，您看准了，绝对没问题的。”他秤豆子时秤杆平平的，几乎让秤锤掉下压住脚面的程度，秤豆腐时，秤杆杨得高高的，很讨老人的喜欢。

        若是来个小媳妇换豆腐，他便夸人家说：“大姐擀面保证是能手，做个豆腐臊子面肯定好吃。”泼辣的媳妇一听，红着脸打断他的话：“好好卖你的豆腐，不要胡骚情。”他便嘿嘿地赔不是，“实话实说，大姐甭见怪。”

      时间一长，他还为他的豆腐编了顺口溜，什么“我的豆腐白如雪，老人吃了牙不落”“我的豆腐光又滑，女人吃了美如画”“我的豆腐味道好，做菜做饭少不了”……

        有个村子，他去的多了，有个没事好凑热闹的大娘，见了几次他买豆腐的情景，竟然半开玩笑地对他说：“小伙子嘴能说的很，我实在是看上你了，若不是你家住的那地方不好，住在那么高的原上，我真想把我女儿许配给你的。”旁边有村人就起哄说：“小伙子，还不赶快叫干妈，她女儿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女哩。”他腼腆而诚实地答道：“感谢您老看得起我，我年龄还小，还没福气找对象哩。”这说的也许是实话，虽然当时还没有恢复高考制度，但回乡青年若在农村有四年的经历，就有了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资格，他的心理还装着“理想”。

        他的买豆腐经里，还有一条就是他琢磨出的秘籍，首先是不缺斤短两，只要“拿够你的八两三”是常见的潜规则，可他做不到，是多少就是多少钱，价钱是价钱，秤上不亏人，若侥幸亏一次两次，在那些村子里怎么能站不住脚，还会隔三差五地再去？另外，那时用的是市斤秤，一般人秤东西时，喜欢把秤锤线从星子里面往外挪，越挪斤两越多，他抓住人的心理，就做了形式上的变通，把秤锤线从外往挪，斤两越挪越少，那怕看起来少那么一两半两，人的心里是喜欢的，这也是他发现总结出来的“生意经”。

      他卖豆腐回来按照要求交够生产队的钱和豆子、玉米、麸子外，还会长出来一点小收益，村里人知道后，也改变了原来的偏见，有人也自愿加入了这个行列，于是村里就多了出外卖豆腐的担子，成了一个小小的“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