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里的冰

文/雪儿

      一冻不动的水，在小河里站立成一面冰镜，冰镜上行走的是童年的欢笑。

   

小河里的冰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入了冬，就期盼下雪。田野里，小河边，成了我们在寒冬里最爱游玩的地方。滚雪球，打雪仗，堆雪人，最有趣的就是在上冻的小河里溜冰。

      六七八九岁的年纪，爱玩，是天性。可也都是偷偷地从家里跑出来的。见到小河结冰了，拿一块砖头使劲的往冰上投去。

    嘿！冰没烂，厚着呢！可以踩上去滑冰了！一个，两个，轻轻地，轻轻地走上小河。

    哈哈！没事！能禁得住人！于是乎，三个，四个，都跑到小河上来了。

    还是不放心，用脚再踩踩，用力再踩几下，双脚再蹦几下，没看到小河上的冰有任何的反应。这下更放心了，痛痛快快地滑吧，跑吧，跳吧。

      你拉着我，我拉着她，从河这岸滑到河那岸。你推着我，我推着他，在小河里转悠玩耍。

    一会儿摔个迎面朝天，捂着屁股笑着喊“哎呦，我的屁股蹲儿哟！”，一会儿踮起脚尖跳一段冰上芭蕾。疯着，玩着，热得满头大汗，直到妈妈拿着棍子找来，才慢悠悠地从小河上走出去。

    还记得，九六年黄河发大水，洪水灌满了小河，河水满了，溢出来，淹没了我们村庄的庄稼地。冬天，小河的水又结冰了，只是，水很深，爸妈三令五申，不许我们再去到小河里滑冰。

        十一二岁的年纪，玩，整天还是充斥着大脑。于是三五成群，又偷偷地跑到田野里，小河里白茫茫一片，一床河冰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刺眼的光。几个小伙伴手牵着手，轻轻地走上去，仿佛没有了曾经那种凡事不畏惧的胆量，唯恐冰猛然之间裂开，炸开一个冰窟窿，把我们给掉进去。往前没走几步，突然，冰上“咔嚓，咔嚓”几声，感觉很厚实的冰上裂了几道纹，吓得我们马上往后跑，不敢再往河中央去了。

      小弟个子小，身子轻，站在裂缝的地方不动，低头弯腰瞧了又瞧。忽然惊喜地朝着我大声喊叫:“姐，这冰下面有一条鱼，一条很大很大的鱼，有这么长！”他两只手两边拉开，比划着足足有一尺多长。我似乎忘记了刚才被裂缝带来的惊恐，飞快地跑了过去一看究竟。

    哦！冰下真的有一条大鱼。

“姐，我想把鱼捞出来！”小弟边说边跑到河岸上找砖头砸冰。

“别！别！可不敢砸！冰烂了我们会掉进水里的，冻死了。回家去叫叔叔来，让他想办法把鱼给抓出来！”

      我拉着小弟跑出河面，他兴奋地赶回家喊最爱捉鱼的叔叔来。不一会儿，叔叔抱着一轮胎和一块木板，小弟扛着渔网风风火火地又跑回小河边。叔叔把一切捕鱼用具放置妥当，命令我们站在小河边等候，不许再踏上冰面。随后他轻快地走上冰面，抱起一个大石块，在大鱼的附近的冰面上使劲一砸，厚实的冰面被砸开了一个大窟窿，瞬时小河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往外冒。叔叔跑到大鱼的另一方，抱起一个大石块，又用力朝旁边一砸。

    “哇塞！叔叔好厉害！大鱼出来了！”我和小弟在河岸上欢呼雀跃地喊起来。冰面都裂开了，叔叔把木板轮胎捆在轮胎上，放到裂开的冰水里，他站在木板上，拿起渔网对准那条正想游走的大鱼，眼疾手快的叔叔伸出网一下子就把它给捞了上来。

      这鱼可真不小！还是条黄河鲤鱼，是随着夏季发洪水时冲过来的，足足四斤重呢！

  “你们给我记住哈，以后不能再到河边来滑冰，水太深，冰薄，太危险！掉进去不是淹死就是冻死，”叔叔提着大鱼，一脸的得意，可一转身却又故意板着脸教训起我们来。

    小河里的水“咕嘟咕嘟”地从冰窟窿里继续往外冒，阳光撒在裂开的冰面上，发出刺眼的光芒！

小河里的冰

    一年又一年，家乡的小河，随着季节的轮回，冬冰春水，河岸边却再也没有围着它寻找快乐的笑声。

    每每寒冬，我晨跑在家乡的小河旁，两岸的芦苇披着白霜，小河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莹透亮，能很清楚地看到河底的枯草与青石。我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它，凉凉的，滑滑的，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把它捅破一般。旭日东升，满天红云，红日像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洒在苍茫的田野上，从小河的冰面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迎着晨阳，伴着轻快悦耳的音乐，绕着小河一路慢跑，一路回忆。

      比我年长十岁的叔叔，再也不能健康地跑到小河去抓鱼，他的所有渔具都随着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疾，丢进了最深的河底，陷进了淤泥。小弟的淘气的面孔，永远刻在了回忆里。

小河里的冰

    时光匆匆，有些路越走越远，有些情越来越淡，有些念越来越浓，有些人再也不在……

     

冬将尽了，那条小河里的冰，融化了，融化了，再也不会冻结……

小河里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