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公交车，发现右边二三排的位置有一摊血，一股鱼腥味。这是乡村与乡村之间的公交，一切管得都不太严，才会允许“血流成河”惨案的发生吧。
每一个上车的人都对这个位置避之而不及，看到了便小心踩着步伐，生怕沾染了丝毫。大多数人都配上了紧皱着的眉头和嫌弃的表情。
乡间小路本就不宽阔，加上拐弯比较多，血迹慢慢被颠簸开来，蔓延到了更多的位置上。车就这么开着，停靠点不多。
我向来比较晕车，所以坐车时都提不起兴趣，头恹恹的，目光刚好可以瞟到那一摊血迹，说是血迹，更多的还是血水，颜色并非鲜红，可能本混杂着鱼的内脏，又加上被水稀释过，带点黄色。汽油味加上鱼腥味，好不难忍。
车徐徐停下，又缓缓开动。上来了一位乘客。
“啪!”一双沾满泥土的军绿色解放鞋踩了进去。一条很破旧的黑色裤子，一件已经泛白的蓝色外套，袖口卷了好几折，露出了干枯棕色蛇皮似的肤色。再往上看，满头的白发已看不出丝毫黑色，一撮撮黏在一起。
我看不见正脸，只能看个侧脸。但老人斜坐着，满脸白色的胡渣还是很惹眼，双眼深深的凹陷下去。皮肤皱巴巴的，或许还比不过松树的粗糙的皮。
重点是:他竟然没戴口罩!
在这种重要的时刻，全车人都用蓝布包着口鼻，唯独这位老人，自己邋遢也就算了，怎能这样!
我紧盯着这位老头，看着他把手慢慢伸进裤子的右口袋，拿出了一个顶部是红色、下半部是白色的纸盒。
天哪!他这是要抽烟吗？所有的厌恶达到了极致，本就难过的不行，我特别恐惧一会儿烟雾缭绕的感觉。
看着老人打开纸盒，手指拨弄着，一层白色映入眼帘，接着，出现一半，“唉，不对，不对”，好像是张卡片。
老人抽出了整张后，用右手将此高举，对着前面的摄像头。
这就像一套仪式性的动作，完毕，老人又将卡慢慢地塞到纸盒中，盖上顶部是红色的盖子。将盒子放到了口袋中。
老人依旧侧着身，恰好能看见大半张脸。眼睛依旧是凹陷的，皮肤依旧黑棕色的，头发依旧是黏糊糊的，好像一切都一样，却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几秒的瞬间:本以为老人要抽烟，却很自觉的拿出了自己的老年卡，没有驾驶员的催促。因为今天去往城区的时候，发现很多年轻人都是在售票员的再三催促下才拿出身份证或呈现健康码，有些甚至极不情愿。觉得自己挺狭隘的，也为那一幕无声的动作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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