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我被床头手机浑身乱颤的铃声惊醒,父亲的电话____母亲病了。
母亲病了时间是世界最无情的东西,无论你是多想它,甚至厌弃它,它都会以最直接的方式提醒你,它的存在。
女儿赌气似的一把将那手机塞进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洗脸、刷牙、照镜子,将长长的头发盘在脑后,从衣橱里取出一件色泽柔和质地绵软的白色长裙穿在身上,镜子里一个十三、四岁身材窈窕举止端庄的少女,脸上充满温柔的气息和成熟的骄矜,冲着镜子微笑,沉默的我突然开始发飙,我冲孩子大声叫喊,孩子不知所措,被我怪怪的行为,感到一丝莫名其妙的恐慌,我眯着眼睛,靠在泛黄的亚麻布暗条的窗帘边,噘起嘴唇,颤颤微微地告诉孩子,你姥姥病了……
母亲病了不知怎的,我眼前浮现出母亲的身影,母亲是农民,没有工资,地地道道农家妇女,煮饭、洗衣操持家务,抚养我和哥哥,全家的经济支撑全靠父亲在集市上做点布料生意来维持,穷家难当,但母亲心灵手巧,把哥哥穿的衣服改小我穿,细密的心思,让我吃饱穿暖,即使在最艰难的年月,左邻右舍的小伙们还羡慕我们……
去年春节回家,母亲的腰板不在挺直,但笑容可掬,尽管步履蹒跚,精神却很愉悦,在我和孩子返城离别时,妈妈满怀希翼的目光闪动中,眼神渐渐默淡下去,她站在车旁,逡巡犹豫的眼神最终落在了我的脸上,与我目光对视___孩子,这几晚没睡好,上车好好睡觉,我嘴里应着,没办法掌管自己的情绪,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随着车子的前移,父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此刻的我倚在窗边,痴痴地打量着一切,而此刻潜藏在心底的东西,若有若无……一次次,打开了我儿时记忆的门……
母亲病了一个夏天,正是收割的季节,父母亲忙的热火朝天,家家户户轮流碾麦子,我在家烧开水,因天气太热,当人们到我家时,妈妈看到的是摔碎在地的暖壶,我心惊胆战,顺着妈妈的目光看到堂妹站旁边,面庞由白变红,脸上布满了愕然和惶恐,我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怔征地望着妈妈那美丽的眼睛,那结冰的神情渐渐的化了,变得柔和湿润,泪水和汗水混合着,流进我当时的嘴里,我没敢挪动,下意识地用舌头舔舔,好咸好咸,直至今天我明白了,也体会到妈妈当时是一幅大彻大悟无奈何地神情。
时间像是一阵莫名的风,将记忆揉进去,撒成了很小,相互不连贯的碎片,哥哥虽然年龄和我相差几岁,但由于生活环境的磨炼,我们俩的心智好像比同龄人要成熟,相信童年的记忆储存在彼此的心中,最珍贵的记忆!哥哥的话语,声音回响在我的耳旁,我们以后好了,爸妈也要过上好日子,每次看到别人周六、周天回家看父母,哥哥的心情很忧伤。
母亲病了火车的汽笛呜起来了,我趴在窗口,一颗晶莹而困惑的泪水,落下来,飞到风里去了,孩子幻嫩的小手捧起我的脸,说"妈妈,别难过,房子下来了,咱们把奶奶接来住”,我在西兰的列车上,在孩子的宽慰之下,哭着,颠簸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有一束七彩玻璃,离我远去,抓不住,够不着,那是我曾经打碎的暖壶,里面装着我和妈妈最珍贵的回忆……
我晓得,为人子女,不是一味地索取,父母的情,父母的爱,父母无可替代的陪伴……
今天,作为母亲的我还有一份责任,就是应该为含辛茹苦养我的父母一点给予,才能心安理德……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祝天下所有的父母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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