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爷爷昨天今天明显精神状态好转。
吃完饭时他说：我感觉我好了，后面的检查都没必要做了。
我回他：现在看来是把发炎给治好了。不如干脆趁此机会，做个全身检查，以防万一，下次又拖这么严重。
他说：那也好。
他又舀了一碗鸡汤白菜在自己碗里。说：这个鸡肉炖得好吃，白菜又软又清香。我要多吃点，补营养，提高抵抗力。
孩子奶奶最喜欢锦上添花，赶紧吹捧着说：是好吃，你也不看看是哪个大厨做的。
我知道这是高帽子，就是让我能坚守在厨房岗位上。
或者说是用心在这个岗位上干得好点。别像前两天做的菜，有点不下饭。
其实那也不怪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孩子奶奶买菜的效率实在太低了，从早上8点出门，买到11点回家，有时候也只有一坨肉和几根莴笋。
她说：超市里的菜真不新鲜，看着就没食欲，而且已经不知道该吃什么了。
我说：以前你喜欢把菜堆得一个星期都不用出门，现在一天只有一个菜，怎么变化这么大呀。
她说：是真的看不起那些菜了。每次我问你买什么，你又说不出来。
我说：我回来到现在还没去过菜市场，根本不知道有哪些，而且很多时候要去逛着才会决定要吃什么。那要不这样，明天上午你在家，我亲自去采购一下。
她：你说嘛，要吃什么，我去买就是了。
反正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愿意放弃采购的职责。她可以8点出去买一条鱼一坨猪肉回来，9点再出门去买一把白菜回来，接着我说要葱，她再花半个小时去买葱。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不怕麻烦，说起出去买菜，就像喜欢麻将的人无法抗拒诱惑一样，无论风雨，无论病痛，无论贫穷，都要准时到场。
孩子爸爸深得她的真传，也是特别喜欢去采购食材。
无论多累，只要没酱油了，哪怕是半夜10点，他都可以放下手上一切，要赶在楼下超市关门前最后一秒买一瓶酱油。
有时候我随便念叨一句，只剩2个鸡蛋了，他一改平日吃完饭就坐下看手机休息下的习惯，连手都没擦干就领着购物袋要去买鸡蛋。很多时候我都劝他可以明天再买，或者下班回来顺路去买，可他都十分坚持要立刻去。如果只要我成功阻止了他，他会一天都不爽，就感觉不得劲。
我认为，这是他们很享受花钱的快感。
平日里，娘两都十分节约。孩子奶奶是连一根垃圾袋，一条擦脚毛巾都舍不得花钱的人。我们家垃圾袋从来都得她从超市买菜回来的保鲜袋撕个口勉强挂在垃圾桶上，在这个家，我们就没有一次酣畅淋漓的丢垃圾，因为垃圾袋太小太浅，一不小心就要掉出来，所以每次都要小心。我们家的擦脚布，是我当初搬家进来，在邻居好友那随意拿了几张毛巾过来擦灰用的，她看着好，就拿来做擦脚布了，到现在也舍不得换掉。
孩子爸爸，连个剪头发40快都舍不得花的，每次都要等着头发长好长了，实在受不了我念叨了才去剪。他每次都要我给他剪，我说，我没那手艺，你在学生面前不怕丢人吗?他还回我：怕啥，又不是没被笑过。
人总归是平衡的。
在一个地方节制，就必然在另一个地方放纵。
比如孩子奶奶和爸爸喜欢频繁去买菜，他们认为这不是浪费，是正当消费，可以随便花。在这里，他们可以得到花钱的快感。
因此，这个采购的工作，谁都不能抢。
可是这个采购工作她干得并不太好。比如她买回的米。我们回来后，她换一个新米给我们吃。
那个米比较糙，很难消化。吃完每个人都不停的打嗝放屁排便胀气。之前我以为就我一个人这毛病，我胀气特别严重，明明饿，吃一口又开始打嗝。
我以为我得了十分严重的胃病。所以在和孩子奶奶争夺采购权失败后，我就说：我感觉我胃出问题了，怎么一直胀气打嗝，加上前天晚上还呕吐。
孩子爸爸不仅不关心着急，反而调侃我：那你需要去插一次胃管，洗个胃，边插边吐，一下子就好了。你可能是最近吃太多了。
他说第一遍，我就觉得不高兴，不是应该去做胃镜吗?干嘛无缘无故洗胃。
我回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死吃烂胀，最后肚子痛到去洗胃。我这是胃不对劲，不是吃多了。
他不听，继续说：真的，去洗洗就好了。
我说：神经病啊，没事谁去洗胃，我又没吃错药。
他还是跟平日与同事吹牛调侃一样，继续说：你听我说嘛，洗胃真的很舒服。
我已经很不耐烦了，他爸爸也烦了，包括他妈妈。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又一次讲述了一遍10年前他做为一个穷博士生去参加高考阅卷时，对着一大屋子的自助餐狂吃到肚子痛以至于只能洗胃灌肠的经历。
我们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只有他还在滔滔不绝，宏篇大论。
我真的是气炸了，把筷子一放，说我不吃了。
然后我坐到沙发上。
他又跟过来劝我去吃，还顺便说了句：你不要抗拒嘛，洗胃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妈妈也受不了他的唐僧式啰嗦，喊他闭嘴。
他还在笑，还在说。
我彻底被惹毛了，说：我不跟你生活了，受不了了。我要回农村。
于是我跑到房间来收拾行李，他过来拉我，还是笑着。
我真是服了，他这种厚脸皮的毛病真的是太让人崩溃。结果孩子奶奶突然在外面说了句：你们还在闹，你看你老爸被气得。
我们走出去，孩子爷爷居然哭了，他伤心委屈又生气说：你们还嫌我病得不麻烦吗?我不去住院了，什么检查我也不做了，明天我就出院。
说完，他就跟小孩子一样委屈得哭起来。
孩子爸爸是狮子座的，死要面子，他根本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放低面子认错。
他还在为自己狡辩：哎，老汉儿，你气啥子，我就是说个洗胃……
他妈恨不得一巴掌撕烂他的嘴，可她还是下不了手：说，你给我滚到一边，要不是考虑到你要工作，我肯定撕烂你的嘴，没见过你这么讨嫌的人。
他说：好，我不说了，我服了，我就是提个意见，
她妈真的怒了，冲过来把他推到门外：喊你闭嘴，你还说，你给我闭嘴……
我一下觉得挺喜剧的，就笑了，说：老爸，你呕啥子气，我们听说你生病，第二天马上就赶回来了，你别想那么多。
孩子爸爸又冲过来说：就是爸，我错了我错了。
我顺势说：怪不得爸年轻时就腰痛，现在又一身病，就是你说话气的，我看我不出意外，以后也要被你气成老爸那样，一身是病。
他说：都是我的错。快吃饭快吃饭。
……
哎，反正一顿混乱，最后大家又破涕为笑。又商量着买菜做饭做后续检查的事情，氛围反而比之前更融洽了。
那种融洽是一家人紧紧在一起，目标一致的紧密，其实挺让人感觉温暖的。
今天我想，可能当时大家累积了好多天的辛苦担心难过情绪，昨晚在孩子爸爸那一顿啰嗦下，释放爆发了出来。
释放了就好了，不然憋着，更加氛围紧张。
太啰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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