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看向林格,他脸上带着很温柔的笑意在看着我,这样好看的一张脸,连阳光都偏爱,明明我们俩并排坐着,阳光却只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睫毛那么长,阳光下剪影般忽闪忽闪的,林格这些年来一直很愧疚,我其实都知道,他也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无所谓,死去的人永远长眠,痛苦的人永远是被留下的一些人。
每次提起李贺的时候,或许他心里的悲伤不会比我少。
我的悲伤是纯粹的悲伤,而他的悲伤里还隐藏着无法释怀的愧疚。
只是面对同样的难过,我选择了把自己封闭在那个永远回不去的夏天;
而林格选择收起所有悲伤,做一只照亮我的太阳。
所有人都在这场事故中受了伤,但不能所有人都就此一蹶不振。
我突然觉得这些年来,我对他有些过于残忍,我虽然没有直接说过怨他,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就是在用行动告诉他,这件事你并不无辜。
其实当年他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想出现在那条街上,他也不想成为那个被李贺奋力推开的小孩。
我的眼睛有点发烫,于是赶紧低下头来假装吃面。
我想,以后,我会努力把他当作一个正常朋友的。
车要到晚上才会到,大哥他们比我们还要晚下车。
下午的时候,大哥拿出来一副扑克牌,兴致勃勃要打扑克。
我没有玩过,下意识要拒绝,被林格制止了,他扯过我的手说要教我:“很简单的,A~K分别代表1~13,两张牌加起来等于14……”
好像还真的挺简单的,那就试试吧。
又一把胡牌之后,大哥大姐一脸沉思:“小夏,你这说不会是骗人的吧?这都连胡几把了?”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都是运气。”
“那你这运气也忒好了,你看你弟弟,一把没赢。”
我看看林格,他也在笑,我扭头,假装不知道他刚给我喂牌了。
大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哎~别说,坐一下午还真累,我去别的车厢转转。”
大姐懒得动,就坐在床上追剧。
我揉了揉眼睛,林格问我:“累吗?要不要睡会儿?我把肩膀借给你。”
我瞥他一眼:“我直接躺下睡不好吗?”
“呃……”林格很少有这么傻的时候,他脸上那种被人拆穿的尴尬表情愉悦了我,我也就笑着靠在他肩上:“我睡会儿,你可别让我磕了啊……”
我闭上了眼睛,半晌我感觉到林格手从我背后绕到肩上,小小声地在我耳边说:“嗯。”
列车刚好经过一个长长的隧道,在黑暗的掩盖下我嘴角绽开了一个微小的弧度,靠着林格的肩膀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睁开眼车厢内已经有点昏暗,我的身上披着林格的外套,眼前是林格温热的胸膛,甚至耳边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很有规律。我抬起头,这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格也睡着了,他斜靠在床头睡得正沉,我被他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胸膛,就这样睡了一下午!
幸好大哥大姐都不在车厢里,不然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我赶紧起身,谁知道睡梦中的林格感觉到我的挣扎,抱得更紧了,我一时竟然没有挣开。
我有点着急,大哥大姐随时都可能回来,即使是亲兄弟,这样的姿势也太过亲密了,我只好叫醒他:“林格,林格。”
“嗯……”林格迷迷糊糊答应了一声,他还没醒,竟然掐着我的腰顺势又往上提了一下,我就这样被他拎起来,脸都要贴在他颈窝了,林格下巴在我头上蹭了下:“还没到站呢,再睡会儿。”
谁要跟他再睡会儿,这小子,以前睡醒也不犯癔症啊。
我急了,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动静太大,林格终于醒了。
他低头看着被摁在他颈窝的我,喉结微动,半晌终于放开了我,我立马爬起来。
同一时间,车厢门被拉开,大姐先一步跳进来,看着我俩一个跪在床上,一个斜靠在床头,愣了一下,才笑嘻嘻地说:“你俩终于醒啦?挺能睡啊。”
我有点脸红,同时想起一个问题,我刚才只想着不能被看到,丝毫没有思考,可能在大哥大姐出去之前,我们就抱上了。
大哥跟在后面关上了车厢门:“你俩去吃点东西呗,睡了一下午。”
林格坐直了身体,问我饿不饿,我摇摇头,睡了一下午什么也没干,当然不饿。
林格看了看时间,拿过旁边的酸奶打开递给我:“那就先不吃吧,还有二十分钟就下车了,我爸说已经做好饭了。”
我接过酸奶喝了一口,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林格他,是不是和我是一样的?
列车马上到站,我和林格拿好东西准备先到门口等着,大哥大姐坐在床边嘱咐我们:“东西拿好啊,千万别落下。”
“欸,好。”林格笑着答应,我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只好笑着对他们点点头,即将走出车厢时,大姐突然开口:“你俩好好的啊,大胆往前走。”
我回过头,看着大哥大姐一脸温柔笑意,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敢深想他们是不是看出来我们不是亲兄弟了,但却还是被那话语里的善意打动,重重点了点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