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们总是忙忙碌碌,为了照顾家庭,为了抚养子女,为了这个,为了那个,为了很多很多,只是当她们有了孩子之后,就忘了为自己。
我的外婆如果还活着,她应该有87岁了,她在84岁的时候与世长辞了,那时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的小女儿—我的妈妈。试想一下,一个84岁得了老年痴呆症甚至忘了自己的人,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外婆去世之后,我梦见过她很多次,应该是心中有愧吧,自从上高中后就很少有机会待在家里,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更何谈陪伴老人了。
在老家有这样不成文的习俗:大年初一拜年聚餐,初二祭拜上一年去世的亲戚,初三是出嫁女儿提着礼品叮叮当当回娘家的日子,这是我记忆中最期待的时刻,不仅可以领压岁钱吃美味佳肴,还可以见到外婆外公舅舅和表兄妹们。那时候外婆家住的还是窑洞,诺大的土炕上一个挨一个睡着,早起后你穿了我的袜子,我穿了你的裤子,一个土炕能容下十几个孩子,就像外婆的臂弯对谁都是那么亲切欢喜一样。记忆中的土窑洞黑乎乎的,电灯不太亮,唯一的电器是那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机,大人们胡乱的嗨聊着张家长李家短,嬉笑声在关中的大嗓下别有一番风味,小孩们也在叽里咕噜不停地说着,只是不记得说些什么了,无非是哪个动画片好看,谁的压岁钱更多罢了。
人生中最讨厌的电视剧仅《白发魔女》一部,记忆中外婆家那台黑白电视机里总是在放,从来没有看懂过剧情,大人们总是用那又长又白的头发吓我们睡觉,我害怕极了,直到30岁,我也从来没有看过这部电视剧一眼。
无忧无虑的童年终结于2000年,2001年的冬天,父亲终没能熬过那场大风雪,去世了。父亲看病期间我和弟弟被寄养在亲戚家,那一样我好像突然开窍了,明白了“笑”原来有很多种,同情的、安慰的、违心的……那年母亲34岁,我11岁,弟弟9岁。只是没有人发现我已渐渐长大。父亲去世前外婆总是牵挂着我们,无论风雨来回二十里路,拄着棍子总往我们家跑,身上总是满满风尘。父亲去世后,她就住了下来,我记不得住了多久日子了。那时候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奶奶都要喊妈妈去帮忙,妈妈走了,我舅躲在被窝里哭,我不想让她去,可是我不敢说,我怕她走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我跟弟弟都害怕这个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家,可外婆不怕,她好像什么都不怕。我们睡梦中惊醒她总是说“不怕不怕,婆婆在呢。”
就这样过了几年,我上了寄宿学校,初中、高中一年也见不了外婆几次,等到上大学了,一到农忙季节就回家帮家里干活,那一年恰逢外婆身体不好,母亲就把外婆接了过来,我们干活忙的顾不上吃口饭,让外婆在家休息,外婆觉得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就帮我们做饭,可当我们回去时差点酿成大祸,外婆把锅烧干了,厨房着火了,外婆站在火旁吓得一动不动,那时我们才知道外婆得了老年痴呆症,从此以后她就渐渐忘了很多事情,可是唯一记得的就是父亲去世,母亲一个人她不放心。
大三那年,母亲去了弟弟所在的城市打工,暑假不得已我再次被寄养,因为长大了,很多事情已不是从前的样子。我想起外婆外公年龄大了,我得去看看他们,外婆已老年痴呆好几年了,脑子时而清楚时而混乱。我去待了三天,外婆已经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了,以前有什么好东西总是藏起来,留给我们吃,现在看见好东西赶紧给自己喂一口,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我要回去了,表妹骑着电动车送我去赶车,外婆看见我们以后赶紧跑开了,估计她又不记得了,看见她的背影,真有说不出的难受,我们也赶紧去赶车了,半路上舅妈打电话来说外婆说太热了,她买了冰激凌给我们吃,我们怎么不见了?我给她说过我要走了,可是她却忘记了。因为赶车我们就没有再回去,而这却成了我一生的遗憾,我再也没吃到外婆买的冰激凌了。
大学毕业以后,我在家工作一年有余,最终选择去了外地,母亲本是为了我的婚事而来,可没想到,一来就再难回去。我选择这份工作的初心,除了工作本身稳定,还有工作环境人员构成相对简单。可没想到人员领导变更之后,每天晚上加班到十二点是家常便饭,隔三差五熬夜到两三点四五点,不公平随处可见。母亲总是站在阳台上等待我按时回家,因为她发现那么多人都按饭点回去了,为什么找不到我的影子,我不清楚她有多着急,也不了解她有多失望。那段时间新官上任三把火,单位本身人员调动就大,一个人要干三个人的活,新领导从来没在本系统当过领导,很多专业性知识不懂,再加上年龄大了,效率不高,一到饭点就通知业务人员全部加班,大家叫苦连天,甚至有同事宁愿往听起来更艰苦的地方去,也不愿待在本单位。进这个单位当时也是费了好大劲的,但是现在真的特别想放弃,甚至想回家。母亲看到我生活没有规律,身心疲惫,也不能放心回家。
身边有很多妈妈们,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一位妈妈,妈妈这个名字似乎永远与付出相关,但我希望新时代的妈妈们在照顾好孩子、家庭的同时,也不要忘了好好经营自己,毕竟人生短暂,不能永远为别人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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