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红酥手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
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
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陆游的这首词,字字含情,句句带泪,哪怕没有诗词鉴赏能力的人也能读出几分离愁别绪。
稍微用点心,通过“恶、愁、瘦、难”就可以找准词眼,让人其对境中找到“如梦幻影”。或悲泣或咳血,或以旁观者的态度去找到属于自己的选择。
私以为宋词里的悲情,是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情感写实。我们不抠字眼儿,也不翻历史,只要文字是以心的样子示现,就可以找到“共情”的路径。
它不喜欢走捷径,却又路过捷径,要人在体悟中去体悟。但放到英语语境中,就完全变了味,没有古典美,没有与之对应的心境,想让外国人“品”出它的真味,不知道要薅掉多少头发。
但许渊冲先生热爱中华文化,把一生奉献给了翻译事业。我们来看看他的英文翻译吧。
Phoenix Hairpin
Lu You
Pink hands so fine, Gold-branded wine,
Spring paints the willows green palace walls can't confine.
East wind unfair, Happy times rare.
In my heart sad thoughts throng; We've been separated for years long.
Wrong, wrong, wrong! Spring is as green, In vain she's lean.
Her kerchief soaked with tears and red with stains unclean.
Peach blossoms fall Near deserted hall.
Our oath is still there. Lo! No words to her can go. No, no, no!
再根据许先生的英译,我们看看“它”的词意与原词相差多少。
粉红色的手如此娇嫩,黄金品牌的葡萄酒,
春天把柳树涂成绿色,宫墙关不住。东风不公平,
难得的快乐时光。
在我心中悲伤的思绪蜂拥而至;我们分居好多年了。错了错了错了!春天是绿色的,她瘦是徒劳的。
她的手帕被泪水浸湿,沾满了不洁的污渍。
桃花落了
在废弃的大厅附近。
我们的誓言还在。瞧啊!没有话给她就可以走了。不不不!
英汉互译时,我们能看见词中的“心”碎了。汉语里的“碎”,迷死个人。英语里的“碎”,恐怕许多人会直喊——“我醉了!”
从一首词暴露出来的不仅是语境差异,更多的是文化之间的“梗”。
也许,诗词别具一格,想让它们的灵魂在其他的语境上绽放很难,但依旧有人不畏难,依旧在“梗”上锈花。
翻译家的“心”在英汉之间转移腾挪时,会遭遇很多挫折,不止是词语意,还有境的变异。汉学家葛浩文先生在翻译雪漠老师的作品时,会遇见很多陌生的东西,他们之间的交流可以写成厚厚的书啊。可见,翻译事业有多难。
如果没有翻译家,这个世界上的优秀文化就不会“畅通”,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就有限制,全球化就难以为续。
“翻译”是在为灵魂捎话,话捎过去了几分,保留了几分,遗失了几分,大家心里都有数。还好,捎话的人正在一步步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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