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艘巨大的船屋里,如果你只住一晚,那就不用把每一处都探索个遍,也不用介意你现在住的那个房间有点儿凌乱,这些都是很正常的(顶多会显得你有些缺乏好奇心,就像是在住酒店)。即使你没有在壁橱里乱翻、没有整理床铺,也都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如果你要在那艘船屋里住上一年,却完全不去探索,也不把自己收拾干净,客观地讲,那就很奇怪了。
现在想象一下,你要在这艘有趣的船屋里住上85年,而你到死都不曾打开过所有的房间,还把东西扔得到处都是。接着想象一下,在这85年间,船屋的甲板下时常传来神秘、可怕的声音,而你从来没有去调查过。你始终生活在恐惧中。伴随着每一次叮叮当当的声音,你的脑海中都会出现一只得了狂犬病的体形巨大的负鼠,或者一个并没有得狂犬病的体形正常的杀人犯。你永远不会发现,那个声音只不过是放在热水器上的一堆硬币造成的,每当你洗澡的时候,它们就会唱起歌来。
再想象一下,在这85年间,你从来没有收拾过厨房。就算盘子上的食物残渣已经结成块儿,你也完全不清洗,任由它们一直堆在肮脏的案板上,占据原本用来切辣椒的宝贵空间。我们一辈子都在忽视从大脑底层传出的奇怪声音,一辈子都在适应自己头脑中的混乱,而不是设法把它们清理干净。神秘的声音响起,混乱的东西堆积,我们却为了分散注意力,转向离自己最近、最招摇的东西——一杯冰镇酸啤酒、互联网上无穷无尽的空间、2美元一块的玉米饼、正在重播的《欲望都市》。没错,这部片子我们可能已经看过很多遍,但我们喜欢剧中的角色,他们让我们觉得自己是有朋友的,智能手机也并没有毁掉全世界。但是,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呢?如果我们先把《欲望都市》女主角的自我发现之旅放一放,直面恐惧,打开那些从没开过的门,结果发现食品柜里传出的可怕声音只是老鼠捣的鬼,那会怎样呢?如果我们把行李全都拆开、收好,而不是任由它们堆在走廊,那又会怎样呢?
如果我们不再忽视自己的大脑,而是好好看看它呢?假设你的回答和标准答案一样——“好啊,这听上去很不错”,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你该怎么做?你该怎么客观全面地观察你的大脑,又该怎么利用观察结果让自己长期保持头脑清晰?在我说到“你的大脑”时,你可能并不清楚它是什么模样。当然,也有可能你是一名神经科学家,对此一清二楚。但是,如果说到“船屋”,你应该就能想象出它的模样了。说得再明确一点儿,这是一艘非传统的船屋,里面装着一大堆坏掉的冲浪趴板、一对背包客、一块数码控制的挡风玻璃、一只表演布偶戏用的章鱼和一只小狗——这样,画面就很具体了。
有人可能会说:“为什么不用房子来做比喻呢?房子是一个我们都很熟悉的形象。”这就像是在问我上周放在长凳上的冰块是被谁偷走的一样,答案在于水。在水上,船屋面临着真正的危险。不好好驾驶就可能撞船,船会沉没,你会溺水。虽然没有明文提示,但你头脑的操作方式实际上与船屋类似。如果一个人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驾驶着船只,就可能面临失去整艘船的风险。更明确地说,所谓的撞船和沉没指的是如果我们不多加小心就会尝到的苦果,比如成瘾、入狱以及英年早逝。水还意味着我们的船屋并不是静止的,这点也很重要。现实中的大多数船屋是在平缓河流上漂流的,但我们的船屋是一艘海船,可以探索全世界。我们将沿着指定的河流(无法做出自主选择的童年)顺流而下,进入浩瀚的大海(可以做出自主选择的成年)。就像人生没有固定的道路一样,我们伟大的海上旅程也没有固定的航道。
现在,我们已经弄清船只的类型,还有一点要明确——你是船长。在童年的河流上,你面对的事情很简单,但船只一旦入海,它就必须靠你来掌舵了。
执行这项任务的主要问题是:你这辈子从来没有给船掌过舵,也没有经历过大海上的风浪。你可能会假装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就像一个刚毕业的19岁实习生头一天进公司时一样。但是,这种策略就好比拿炸鸡块当早餐,不可能长久。
这座船屋将在大海上航行,寻找遥远的彼岸,最终逐渐减速。经过仿佛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实际上就是一辈子)之后,船屋及里面的一切都会化为灰烬。到时,会有一群人穿上黑衣,他们痛哭流涕、发表悼词、享用点心……但我们还没有到达那一步。
正如一些情绪摇滚歌曲唱的那样,你没有要求出生。同样,没人要求得到船屋,但每个人都值得拥有一艘好船屋。既然你已经在这里,那么不妨整理整理床铺,往墙上挂一幅画,让你的内心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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