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命运的相遇（上）
“小妹妹，上菜了~”
老板娘两只手端着一盘菜，放到了桌上，不久又过来店里的一位帮工，端来一碗汤，老板娘从后厨过来，给两个客人两幅处理好被密封保存着的碗筷，而那个帮工则跟在老板娘的后面，给他们端来了白米饭。
老板娘见着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对着赵爸爸笑着说：“好了，轻慢用。”
赵爸爸见着她这副客气的样子，回了一个笑，可是现在，他其实有些心不在焉。女儿率先用筷子“啪”的一声戳破了密封这碗筷的薄膜纸，这声小小的爆裂声也让本就思绪朦胧的赵爸爸突然惊醒，浑身一抖，跟着冒了一身冷汗。到底是被这一声吓到，还是被那之前的话吓到，他都说不清了。
“端端！”一直以来的镇定被意外打破，心里突然出了一股子火气，说话的声音一出，便见着女儿僵住动作看着他，一双圆眼里都是试探和疑问。
他好像失态了，赵爸爸意识到这件事，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愣了一下，立刻缓和了脸色，看着面前的女儿，又撇开视线，随意搪塞了一个理由：“在外面，不能这样粗鲁。”
粗鲁吗？
好像其他的小孩子都是这样做的啊，赵明月记起自己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做的，而那个时候，爸爸没有这样特别提出来过。很想反驳，不，也算不上反驳，她只是想问一句“大家都是这样的，之前爸爸也是这样的，也是粗鲁吗？”但是虽然这样想，却没有这样做。
小女孩的真实性格内敛到有些软弱的地步，自然不敢去质疑什么，更不要说是反驳了。她的脑袋瓜里现在稀里糊涂的，看着自己的爸爸发呆，而在她发呆的时候，赵爸爸将她的碗筷夺过来，自顾自的拆开，为了避免尴尬，也是为了尽快带过这个话题，一边动作一边解释着：“外面的碗筷不算干净，使用之前，还是要过一趟水。”
他说着拿过一直放在手边的热水壶，往一个一次性杯子里到了半杯水，开始洗筷子，又将水倒到了碗里，做着这些的时候，嘴里还在交代着一些话，只是说的时候眼睛认认真真的盯着碗筷，好像在和手上的碗碟交代一样：“端端，你以后不要在你妈妈的身边说这些，什么狐狸之类的事情，她会生气......”他停了一下，“过几天我们出去一趟，爸爸带你出去玩儿。”
“好啊！”小女儿听见这个，自然是高兴的，之前被自己的爸爸念叨的阴沉心情也瞬间就好了起来。
见着自己女儿突然高兴，赵爸爸也抬起头，对着她笑了笑。
哪里是出去玩儿，他是想找个师傅帮她看一看，这样下去，赵爸爸是真的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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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吃过午饭，为了消消食儿，赵爸爸觉得还是带她去附近的一家商场上逛逛。
这里靠近中心城区，一栋栋大楼靠的很近，其实这些建筑大楼，负一楼到七楼都是大商场，大楼与大楼之间隔得近，其实就是不同的大百货公司公司隔得近，几个百货公司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颇有影响力和吸引力的商圈。
而这样做，倒是也形成了另一个有趣的现象——往往你在一家里面逛着走着，不注意就会跨了线，多走几步，过了一条小道，横穿一家店铺，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溜达到另一家百货公司，而你自己都还不知道。
但是，管他呢？好玩儿、方便不就行了？
就像现在，赵爸爸就牵着女儿的手从这负一楼逛起，百货商场的白色瓷砖被保洁员们勤勤恳恳的过几小时就拖一遍，不仅洁白光亮，还反射头顶一盏盏大灯的光。
周围的店铺挂着醒目的牌子，恨不得指给所有人看着自己的名号，不是奢侈品也是国内大牌子，都是高于一般市场店面里的好几倍的价格。每一家铺子都有不同的装修风格，但不管你的主调是黄的还是红的，喜欢冷色系还是暖色系，这些铺子总逃不过一个——打光。
招牌上有光，进了店子里的门便是店里的光，货架上的微黄暖光，显得物品高端，柜台上打下的白色冷光，显得饰品华贵。走在这人工制作的璀璨星河里，若不是上面的中央空调还在殷勤工作，被这样的各色灯光烤着，是会有些热的。
此时一眼望向宽阔的走廊道路，道路还会隔一段距离，在一个地方摆上很多造型各异的沙发座椅，很多孩子，也许是这些店铺老板的孩子，就在这些沙发上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伙伴们打闹玩笑着。
不同的店铺放着或是促销的宣传广播或是店内的碟片乐曲，偶尔有几个大声玩笑的孩子奔跑着从他们身边蹿过去，再回头不知道又躲到了哪个角落去了。
在这样一个喧闹的地方，就算是在星期一这个工作日里，看上去比周末冷清了些，也依旧是一副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样子，让赵爸爸不自觉的拽紧了女儿的手。
他们就这样毫无目的的走着，路过一家家的女装店、化妆品店、眼镜儿店、饰品店，赵爸爸只是牵着孩子从中走过，这里没有他的东西，也没有他女儿的东西——有也不敢买啊，这里的东西死贵死贵，导购员又会讲，在他几次吃亏买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回去，被自己老婆提着耳朵训了好一顿之后，他已经对自己有了个底，深知自己是个软耳根，不能去这些地方买东西。
而且，客观一点讲，他的卡......也就那么点儿钱，其余的都在老婆那里......何必呢......
所以这两父女简直就是百货公司观光团，一路从这一栋到那一栋，但是就是什么都不买，慢悠悠的走着，见得人觉得，要不是领导来视察，就是来蹭空调的，结果一看还牵着个小的......那又不像是来蹭空调的。
就在百货公司里的人觉得是人类迷惑行为大赏的时候，赵傅程也在问着自己：额......我刚刚是进来干啥的？？
不过，这样的迷惑他当然不能表现出来，在意识到这样毫无目的的闲逛真的毫无意义时，他开始找离开的路，但是，此时一回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哪儿了，这片地方，店铺也好、大楼也好都是翻新更替的极快，现在就算是他这样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想靠着以前的记忆走出去，也只能回首一看，无语望天了。
不行！继续走，可不能在自己女儿面前丢脸啊！
赵爸爸牵着赵明月在前面走着，小女儿若是抬头看就能看见自己父亲的脸上，多了一份壮士断腕的决绝神态。
于是小小的女孩子就跟着自己的父亲四处打转，她的方向感不强，但是能感觉到自己父亲的脚步好像越来越.....急切？是这样吗......还是她感觉错了？
跟着后面走了一段时间，还是把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爸爸，我们要去哪儿？”
“啊？”赵爸爸噎了一下，遮遮掩掩的回答到，“就，顺便逛逛，然后我们回家。”
哦，是这样啊.......她小声的答了一句“哦”，但是......若是顺便逛逛，那为什么爸爸看起来有点儿急？
他当然急了......这都第三次看见“梧芜”这家店了，孩子不清楚，他难道不清楚吗？绕了四十多分钟，还没走出去，也怪他自己方向感不强，记忆力也不好，问一句得罪天下漫画家的事儿，干他们这一行的，是都这样没方向感的吗？
好吧！现在就算他问了也没有人回答，还是专心找方向吧！
各位天王老爷、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耶稣、天使，你们谁带我快点儿出去吧！再转不出去，怎么办啊！！他在心里这样祷告着，每一个转身依旧是“凭感觉”。但是不知从哪个转身开始，也许真的得了庇佑，再走了一两步，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那里的店铺和他之前看见的不一样，沿着那宽阔的走廊接着走，突然发现，就在他的对面，远处，就是一扇百货公司的玻璃大门。
好啦好啦！可算是走出来啦！
他在心里感叹着，带着女儿快步走，向那大门走去，可是，等走到那门边，才发现，这里是个小侧门，一条窄窄的道路，然后是一栋别的百货公司，只是那栋百货大楼还背对着这条小巷，从背后看一栋百货大楼......啧！真不好看。
赵爸爸走了出来，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留着一簇较之稍矮的房屋，大概就是七八层的样子——看来这里是未拆迁，带翻新的老楼盘。
几乎每个商业区都有这样的边缘碰撞区，一边是繁华商业街的边界，一边是老街老楼盘的起点......好像现在，他们就站在交接点上。
这时候，一个穿着狐狸玩偶服的人好像看见了这两父女，一蹦一跳的朝他们走来，那玩偶大大的脑袋下穿着一件背带裤，面前和背面都印着什么字样，但是它捧着一个盒子将字样挡住了，赵爸爸看不全。盒子上花花绿绿的贴纸，贴着猫猫狗狗的花样，写着大大的“抽奖”两个字，走过来就晃了晃盒子，里面像是很空，没晃出什么声音来。
玩偶人把盒子凑到了小女孩的面前，意思很明显了——做活动，抽个奖呗！
赵爸爸心里本没什么防备，但这样僻静的地方，后面也没见着什么店子，也没见着有什么人出来，站在这儿久了，怎么看怎么瘆得慌......为什么要抽奖？他眼睛一眯，心里紧张了起来，想拉着女儿快走，但是一低头，女儿已经把手伸进了盒子里！！！
这一下把赵爸爸吓得，话说不出来了，紧张的看着那只从盒子里拿出来的纸条，看着女儿打开，他凑过去看，上面画着一个圆圈，圆圈里有一个狗狗的图样。
那个穿玩偶的人自然也见到了，看见纸条上的内容的时候，还向上蹦了蹦，虽见不到他真实的表情，但是借着这副玩偶服，倒是真像是很高兴一般，让赵爸爸看着，心里莫名的放松了些。女儿把纸条还给他，问：“这是什么？”
那玩偶服不好说话，只是一个侧身，朝着一个地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让赵爸爸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要，要去吗？......要去吗？那边看起来可没有这边明亮、富贵、干净啊，会是个什么地方呢......
“爸爸，我们去看看吧！”
他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现在好奇心慢慢高涨的女儿，有些话真的不好说，要是硬把她拉走......怎么告诉她呢？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很多骗子，现在面前这个就很像骗子？？？
不，不能这样做。
要是怎样做，女儿以后会对这个世界都充满防备......
可是这样的防备就是保护自己啊......本来就很多危险潜伏着......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女儿已经等不及他来做决定了，其实在她心里，她也是不敢去的，但是有爸爸陪着她就什么都不怕了。所以小女孩居然胆子大到开始伸手拉自己的父亲。
最后赵傅程都还没有想清楚，就壮着胆子，被自己女儿拉着，跟在那个玩偶人后面，走向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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