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一公斤
搬家整理房子,自然少不了需要卖的废品。可是看看窗外稀稀落落的雪花,开始下雪了,一定挺冷的,便打消了把这些废品搬下去送往收购站卖的想法。还是等小区里来收烂货的人来吧!
妻子在整理衣柜,还有一蛇皮袋的过时的旧衣服需要拿到小区里的慈善箱子,捐了也就不可惜了,我犹豫再三还是把那件完好如初的旧棉袄塞进了袋子里。
“爸爸,楼下有收废品的在吆喝!”儿子突然从阳台上跑来对我说。真的吗?我赶紧疾步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向下张望,果不其然,有一个老叔骑着三轮车正在吆喝着。我大声向楼下叫唤他,可能是楼层太高,老叔没有听见,还是一边登着三轮一边吆喝着向前驶去。恰好被院子里的一个行人听见了,他叫住了老叔。老叔向楼上一边张望一边挥手大声吆喝着:“我是残疾人,楼太高上不来,你把东西送下来吧!”老叔看起来也有年纪了,怎么能让他上楼呢?
我赶忙叫来儿子把打包好的废纸等送到楼下。这时,我看见那个老叔正从三轮车上下来,他看起来走路有些跛脚,一肩高一肩低的,小腿上上裹着厚厚的护膝,上身穿着一件挺薄的棉衣,见了我便说:“我这腿不方便,要不然就上楼去取了。”听了他的话,我心想,老叔真是老实人,也可怜啊!这么大年纪了,风高雪大的,还出来收东西,不容易啊!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里,一下子就窜出了杨绛先生笔下的那个老王来。
“一公斤纸6毛钱,纸箱5毛钱。前几天都降价了,我这生意做了几十年了,不会骗你的。这一片我经常来,一公斤赚个一毛多钱。”老叔一边整理废纸和纸箱,一边和我拉话。
他佝偻着身子,时而单膝跪在纸箱上使劲撕扯,我这才注意到他的那双手,像松树皮一样皲裂了几道道深浅不一的纹;时而又抬起一只脚伸进袋子里使劲踩踏,他抬起那条腿的时候,不知是戴着护膝的缘故,还是因为人老了腿就僵硬了,显得特别吃力,单脚站立好像要倒地似的。我想去帮他,但始终没有伸出手。
这时,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雪花落在他那乱不糟糟的花白头发上,瞬间就变成了水滴,我听见老叔嘴里喘着粗气,不忍心再看。便借故去楼上看还有没有卖的。进门后,我提起那袋旧衣服就要下楼,一眼便瞅见了那件过时的旧棉袄。要不,把这件棉袄送给老叔吧!看他穿得那件够薄得了!于是我便提着那袋旧衣服下了楼。这时,老叔已经整理好了。
他拿起一杆大称,用钩子钩住蛇皮袋的口口,使劲一提。我说要不要抬一下,他说不用了。
“五公斤,你看称,称高得很!”,接着他又提起了另一袋子废纸,一边熟练地拨着称托,一边对我说:“和那袋一样,五公斤。”老叔说着就放下了袋子。可是,我明明发现称托是在6公斤上。上高中每年寒暑假,我都拿着那样的称卖东西,我是认得称的。
“是5公斤吗?老叔”我不由得问到。老叔见我问他,赶紧又提起袋子,可是称托在5公斤处完全就崩杆了。最终还是落在了6公斤上。
“看错了,看错了。”老叔说着,然后又去称其他它的。每称一次,他都说差一点就一公斤,老叔还举着称故意让我看。我忽然不愿意再看了,就挥挥手说:“你称吧!”
“总共二十六元八毛钱……”我刚要说零钱不要了,老叔却道“八毛钱就算了吧,你看我也是残疾人。”我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接过老叔的钱,我才想起那件棉袄还没给老叔呢?犹豫了片刻,我把那件妻子单另装好的棉袄袋子还是塞给了老叔。
身后传来老叔的感谢声,可是我的心里却有点怪怪的滋味。
也许,有一种不厚道应该被原谅,因为那是为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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