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夜色

     

网络夜色

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傍晚在椅子里坐着喝茶，忽然回想起这些天糟糕的心情，在这宁静的时间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CPI渐渐地升高了，楼底下菜市场上市民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妻在屋里看着杂志，稀里哗啦地胡乱翻着。我悄悄地打开电脑，注视着网页。     

      看着屏幕，是一个五彩缤纷的花花世界。这是一个幽僻的论坛，平常的也发不上去，尖锐的就更加惨烈。贴吧里面，挤了许多网民，郁郁丛丛的。那骂街的，是些一直埋怨着的，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刚上线的网民。没有好友的晚上，这论坛阴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却很好，虽然好友也还是装得死死的。      论坛只我一个人，光看不说话。页面和空间好像都是为我开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里。我爱欢乐，也爱寂寞；爱发笑，也爱忧虑。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迷茫的论坛里，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不说，便觉是个自由的人。圈子里大家说过的话，大家要跟的风，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网络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深不见底的虚幻好了。

    形形色色的网站上面，堆砌的是密密的文字。文字出现很快，像亭亭的齐*女的裙。密密的文字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图片，有平民生活的，有炒作卖弄的；正如一个个的小缩影，又如生活里的情景，又如很风骚的美人。阴风过处，送来点点安慰，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总之全不是你渴望的那几样。这时候内心里与手指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便被阴风吞没过去了。标题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标题底下是或真或假的内容，遮住了，不能够判断是非；而图片却更见风致了。

    时间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消逝在这一片彩色的海洋上。极度的失望蔓延在网络里。大脑和舌尖仿佛在浆糊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噩梦，前方却有一团看似触手可及的希望，所以不愿醒来；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交流固不可少，娱乐也别有风味的。新闻都是网友报料的，双规的贪官和戏子的炒作，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对于社会美好的希望，却又像是落在梦里。各样的消息并不均匀；但微博的优美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论坛里面，熙熙攘攘，密密麻麻都是愤民，而抱怨的最多。这些愤民将一个贴子重重围住；只是偶尔小憩，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楼主留下的。会员的脸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楼主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语言上看隐隐约约的像是要回应，只有些大意罢了。小道消息里也漏着一两点要好的意向，没精打采的，是急得发红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论坛上的理论家与隐身的批评家；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忽然想起工作上的事情来了。上班是众人关注的焦点，似乎很早就有，而在烦躁时最盛；从论坛里可以约略知道。渴望工作的是冲动的青年，他们是开着小车，哼着小曲去的。工作满意的人不用说很多，还有那些没找上工作的。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疯狂的时代。***《时光赋》里说得好：于是红尘男女，娱乐至死；轻歌曼舞，灯红酒绿；汝未乐而抱憾，待明日已太晚。可见其时无比欢乐的光景了。这真是烧钱的事，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钱消受了。于是又记起《淡泊赋》里的句子：于其身野乎?莫融自然兮。置出天地乎?莫染玄黄兮。今晚若有知心人，这时的心情也算得很脱俗了；只不见一些好友的影子，是不行的。这令我到底惦着他们了。——这样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深夜时分；轻轻地关上电脑，屋里什么声息也没有，妻已睡着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