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结婚时,我们五个才算聚齐了。
我们五个是一母同胞,念书时,村里人人见了都要说几句:看这五姊妹,金勤多不容易,以后长大了好好孝顺才对呢。
我每每听到这话,心里就反感,鄙夷他们咸吃萝卜淡操心,都说我妈好,那埋在土面的爸就很差吗?
我是家里老大,父亲去世后第二年,条件艰苦加上自身对母亲再婚不满,叛逆无比,一心要出门打工,不敢说遂了母亲的愿,但也大差不离。
随后是老二辍学,同样母亲没有阻拦,反到是到处托关系找工作,我对她的成见更深了。
老三自小在河南奶奶家长大,或许她天生就与众不同,尽管一再施压她仍然只专心读书,我和老二举脚支持。
妈妈委以重任的老四老五却早早的就辍学打工了,那时候心里还很痛快,谁让她偏心。
我和老二远嫁她不肯参加婚礼,我们当她是耍性子,后来带着孩子回家看她在冰柜给我们准备的时令蔬菜才明白,她当初做下这些决定一定痛苦万分。
在一个偏僻的小农村养着我们五个已是艰辛,才理解她面临四个老人五个小孩的困境,面对我们五个的胡闹不懂事她一定拥有许多以泪洗面的夜晚。
金勤,还是你命好,五个娃个个都懂事,也不让你操心。
一边一碗一边跟我妈拉家常的表姑把这句话都重复了好几遍,她自己兴许还没觉察到。
小妹穿上红妆,和妹夫一起向妈妈拜谢时,我分明见到她眼里呼之欲出的泪珠儿,行完礼,妹夫背着妹妹走出了大门,径直上了婚车,回头望,她倚靠在门框抽抽搭搭的啜泣着。
幺女出嫁了,不舍得哟!不知人群中谁说了这一句。
十一月的天气有些凉了,她站在楼顶,身穿一件单子衣,直至听见好一阵鞭炮声她才露出笑容。
我提议还是去看看小妹,规劝妈妈别封建迷信,她突然怒了,规矩就是规矩,你们俩个大的结婚我没去,不是不想去不愿意去,是不能去,现在也是一样。
哦,见她生气,我不再多说什么,权当是哄她开心了,继父在一旁说,农村就兴这套说法,你妈也是没办法,去了怕对你们以后生活有冲撞。
弟弟送完亲回来,一言不发,显然他又是被什么亏程(规矩)给打发回来了。
我和老四只有三天假期,老二急着回湖南,弟弟说一起走不行,怕妈受不了,他等几天再走,我和老三先动身。
母子连心,她应该知道我们商定好了,忙前忙后打包吃食,我推脱飞机上不好带,留给老二,她有车子方便。
关上车门,我刚要开口道别,她又哭的泣不成声,弟弟安抚她情绪稍微稳定后,她开口问:过年回来不?
老三在西安工作,暂时没成家,我知她问的是我。
看嘛,我也不确定,回来的话可能性小,我不敢大声回复她,眼睛撇向一边。
好,路上慢点,到了来电话吧,语气尽透失望,她应该猜到我说的。
马上过年了,你们五姊妹今年都回来吧!妈妈再群里吆喝。
她在等一个字,可偏偏就几句:说不好,不敢打包票。
聚散不由心更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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