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回到了故乡。
我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处房间,每一个家庭都是多个同类的混合,既熟悉又陌生。我就在这样一家老乡的大屋里,像幼时那样,时而无所顾忌地横躺在床上,脚悬在半空说话大笑,时而坐到桌边吃东西,和一屋半生不熟的乡邻们,亲如兄弟姐妹。
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家盟,从县里的另一地赶来,恬静的听着乡亲们放浪的交谈,并不参与。我们在他几米外议论他是傻子,他的黑色的大房子一定是哪个有钱的亲戚送的,竟会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嫁给他……我看着他若无其事的面容,心里争辩说他一定是那种痴迷学问或技术型的“傻子”,只是这里的人不能理解他罢了。
后来,大家默契地一起离开屋子,一路走去看已经犁完的大片水田。秧还没有插,水面很干净。天空和高楼灯光倒映在水里,彼此邻接,犹如海市蜃楼。
我独自边走边看,一张熟悉的脸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是“逆”。她的名字是我们离别前的最后一年改的。而她多年来定格在我头脑中的,是拍毕业照时,她站在最后一排高凳上,左手搂着一个高个男生的后背,不高的身子极力向高处延伸的样子。
再次邂逅她是在数十年后的微信群里,我关注着老同学们的别后情况。一天逆在群里说,她在去买马的路上。我很惊讶,同时为自己的学历和潦倒而感到一丝悲哀。又想起不久前她发的试衣照片,穿衣打扮根本不像有什么钱的样子,人不可貌相呢,何况诸多老家人做的那种”生意”。
后来有同学告诉我,“什么买马,是买网上赌马的六合彩,长沙现在有很多这种地方。她一直好赌,还借一些同学的钱没还,两个孩子都是父母在帮她带着,她都不管。”
逆儿时的家庭很正常,何以后来成为乡邻们嘴里,在乡下极为少见的女赌徒?
又好几年了。逆的儿女该已经长大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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