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他选择到上海工作。在这座寸土寸金的繁华大都市,他进了一家管理宽松的公司,做机械零件设计,工资比二线城市稍高。
然而他并非眼盯着工资不放的人,来到大城市,是他深思熟虑的决定。已是二十四岁的年纪,进入社会,毫无职场经验。他在课堂和机械实验室学到的机械技术,与公司里的老员工格格不入,常受排挤,又暂时没有办法,日子过得下去,就先努力几年。
他的家里条件宽裕,家人都支持他自己的想法。
受到老员工的排挤,他更孜孜上进,深谙技术更新换代,是迟早的事儿。老员工那一套,渐渐落伍,不过仗着有工作经验,在虚位叫嚣。
在业余时间,他买一些开阔眼界的书来看。社会有社会的运行规则,他懂得只有不断进修,才有出头之日。
在水城相聚之夜,我问他:“为什么选择上海?”
他手里拿着羊肉烤串,嚼着羊肉,故作轻松地说:“我只想偶尔可以在晚上喝一杯长岛冰茶。”
这座房价奇高的喧闹城市,不属于大部分外来人。在这里工作、生活,总有一天要回到家乡。
他比我大一级,毕业早一年。在我们即将毕业时,他回水城考驾照,顺便与我们相聚。经历工作的不如意,他还是当年的学长,仗义如初,不失赤子之心。
社会也许并没有那么美好,生存的压力让很多人疲惫不堪。想想他到了成熟的年纪,也许是见多了职场的人情冷暖,他更珍惜与我们毫无利益杂质的纯真情谊。
在洋溢着盛夏热情的六月,轮到我们毕业,他又从上海回学校,与我们相聚。我们去到海鲜馆,吃麻辣小龙虾和烧烤串,啤酒碰杯的声音让我不胜感慨,原来已经过了一年,到了告别的时候。
我们沉浸在欢乐的聚餐氛围里,为相见庆贺干杯。很少喝醉的我,竟昏沉沉的有些醉意。真想睡去。
大学时,我们和他躲避城管的视线,偷偷去河岸边野餐。那是春意刚浓的早晨,河水清澈,阳光温暖。我们买好食材,一早去河边洗刷烧烤用具,然后生火烧炭。
弥漫的碳火烟气有些呛人,他热情不减,对着木炭用嘴大口吹气。另一边,女孩们一边聊着八卦,一边在铺设桌布,摆上野餐用的面包、饮料、糖果饼干各类东西。
往往忙活一上午,烤肉串和鸡翅才出炉。他说想试试烤排骨,我还特地买了一斤排骨。烤出来味道并不如鸡翅,撒上调料,倒也津津有味,加上只买了一斤,成为稀罕物,大家抢着吃。
他啜饮着易拉罐啤酒,吃着烤串,嘴上嘻嘻哈哈说着话。我们与他聚餐,他似乎一直是一副亢奋的模样,有着这个年纪的无尽活力。
有一次见他戴着棒球帽,在学校的广场跳着hip-hop,用手机外放歌曲。我就去买了自热火锅,邀他一起吃,他马上来戏,自带背景音乐,唱起那首说唱乐:“我吃火锅你吃火锅底料……”
跳街舞和hip-hop,热衷于健身,来自于他旺盛的生命活力。这样的男生总是酷酷的模样,对某些小女生有致命的吸引力。
那场野餐结束,男生骑车送女生回公寓楼。有一位与他不熟的女生,谁招呼她上车都不理。等我们男生后座上已抱得美人。她才要求坐他的车,让他送回宿舍。
过段时间,他和那位大胆热情的女生一拍即合,成为恋人。大学里面,他的爱好是热舞和健身,肌肉臂膀充满雄性的活力,就是一直单身。偶尔游戏无度,却也自由自在。尝试过考研究生,因为英语卡壳而止步。
二十五岁,是个尴尬的年纪,他已在上海待了一年。工作不见起色,工资维持生活之后,所剩不多,他花钱亦不节制,更添经济上的烦恼。他心中出现许多踌躇与迷茫,不知当初选择对不对?
时间无多,怕再过几年,仍是如此平庸混日子。他不甘心如此,跟我们说,再过一个月想换工作。
我说,打算回家乡桂林吗?
他仍选择留在上海。只是工作不如意,换工作是现在职场常有的事。
在大城市,不过是勉强求生存,出门在外皆不容易。回家乡也许有父母庇护,可很难羽翼丰满。驻守小城,几年后外边世界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看来看去,都是看了二十几年的风景。
也许不想要这种一眼看到头的人生,他还是留在上海闯荡。
我不禁想起,音乐人李荣浩的那首一度风靡的歌,叫《年少有为》。
临近毕业时,我发动态说:“祝你年少有为。”由现实生出的沉重,在简短的文字里力透纸背。
很多时候,我们的生活在时间里循环往复。在结束时,也意味着新的开始,我们踌躇满志的说要做更多的事情,要去实现没有实现的愿望。可有时候,却仿佛走进迷宫和怪圈,中途懈怠与苟且。现在是过去生活的重复,三年后,五年后,还是如此,难有进益。
他明显不甘心这样。如果说年轻有什么值得称道的话,那就是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尝试自己想做的事情。至于其他,则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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