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钱

“老邱啊，明天去七里河那边，搞早点。”男人赤脚站在庭院里，那着电话大声说道。

“嗯，那在正东门的那家超市门口一起过去。”

“嗯，好。”男人点点头。

男人叫周秋，是个农民工，家里大儿子考上了大学，女儿在县城里最好的高中念书。这是他的日常，习以为常。

第二天一大早，男人就起了床。

夏天，天亮得早，趁着凉快的时候早点出发，避开中午那段高温的时间，这是搞建筑几十年积攒下来为数不多的经验。毕竟身体是自己的，能爱惜一分就多爱惜一分，那些花钱的老板可不会替他们这些人考虑。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工钱是能少给就少给，活儿是能多干就多干。

来到正东门超市，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了，一行四人，还差一个。也没几分钟，最后一个人就到了。

“你们过完早没有？”周秋朝旁边的工友问了一声。

“还没呢。这个点在家吃早了点。”老邱抽着一支红塔山的烟。烟不贵，10块钱一盒。说起来也好笑，小时候刚抽烟那会儿，省吃省喝就为了给自己买好点的烟，现在好几十岁的人了，自己赚钱了，还抽当年不要的烟。

余下的两个人也砸吧两口烟，“就在这吃两口再过去吧。”

周秋要了一碗粥，老邱要了牛肉面，老李要了碗热干面，小杨要了鸡丝面，各自分开付帐。吃完跨上摩托，一溜烟的涌入人群中。

周秋站到筐子里，那是工地上工人们用的东西，就像平时用的电梯一样。只不过操作这个电梯的是一个人，小杨。小杨是个新手，所以那天出事儿了。周秋推着一个斗车下去装料，筐子一晃，斗车跟着就脱了手，筐子不大，一下子就没了平衡，周秋跌了出来，整个人悬在空中，一下子懵了，只能凭借仅存的那点本能往身边一抓，索性抓着了一根脚手架。筐子撞在脚手架上，砸出一声巨响，脚手架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声，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塌一样。另外两个人听见声音，赶忙站在顶上往下瞄了一眼，见到周秋悬在空中丢了手里的工具就赶了过来。终于，工友们七手八脚的把他捞了下来。

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心像擂鼓一样跳的厉害。周秋下来，沉着脸，劈头盖脸往往小杨骂了过去，小杨也不好受，刚才吓得煞白的脸一下子红的通透，偏偏还还不得口。老邱和老李在旁边做着和事佬，说着宽心话。

周秋骂了一阵见没有回声也自讨没趣，余下的火也撒不出来。不管在哪，意外总是会有的，像这样的意外也不是第一次，只是每次都让人忍不住破口大骂。都是拿命换钱啊，周秋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