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你奶奶生病了，你要去看看吗？”老妈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又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块菜。

“我去看什么，我又不是医生！”刚说完，我赶紧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老爸，好在他没生气。我也知道这样说显得自己很冷漠，可是我不愿去。

“去吧，她要是病死了，你好歹去看看她最后一面！”

“我不想去。”我为什么非得去看弥留之际的人呢？我听老爸说了，奶奶病得严重，搞不好就在这年初就走了。而我对她是没什么情感的，就小时候见到过，现在连是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干嘛要去见呢？见了就记得了，见了就忘不了了，到她真走时，搞不好还要流两滴眼泪。可老妈的想法又和我太不相同。

第二天还是和老爸回了老家，回到那山路崎岖的小村落。好在修了公路，可以乘车回去。看着车子一点一点地爬上陡坡，我好像被成九十度的悬挂起来，山底下的那条金沙江不断被缩小拉长，在树枝掩映中渐渐远去。周围的山坡上开满了金灿灿的石海椒，只有那光秃秃的陡坡上还在簌簌地滑着沙子。

奶奶看上去不太像个病人，精神挺好的，还能认出我爸，还说什么我过去来的时候好小，现在居然这么大了。老爸的表情也变得缓和起来，我想奶奶是不会离去的，至少现在不会吧。

晚上我躺在有着霉味的床上翻来覆去(这间屋子空了很久，一直没人睡。)，怎么也睡不着，翻开手机却发现没有网络。就在我百无聊赖之际，我听到一些古怪的声音。有点像那种驱邪时巫婆的低声诅咒，这样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晚上，使我更加难以入睡。

早上起来，我问起老爸夜里的事，才知道那是奶奶发出的声音。奶奶神志不清了，总是一个人絮絮叨叨，晚上基本不睡觉，白天也吃不下什么饭，有时还到处跑，一没看好，人就不知所踪。有人说是中了什么邪，而我觉得她只是患了老年痴呆症而已。

五爹端了一小碗白水，用手指沾了水往奶奶的眉心滋了一下，接着又往其它地方滋水。我猜这大概是在驱邪。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时奶奶的症状还真的好了些，不过我不信那是驱邪的功劳。

“你以后就不要去干那些重活了，留给他们干，好好养病，不要到处乱跑。”老爸还在跟奶奶道别，看见奶奶的衣服上粘上些灰，就轻轻地用手拍掉，然后又继续说着什么。

“呵，原来老爸这么温柔的啊！”我暗暗地想，又客气地说了一句:“奶奶来耍哈！”

坐在车上，左右颠簸，却也颠不走脑海中的那句话:好，等我病好了就来。

可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