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故事

      好久没有写和老人的故事了，不是没有故事了，只是人老了，每天感觉都在重复着日子，只能一遍遍重复着之前的故事。

        作惯了他们的倾听者，我还是中老年人的伙伴，不时还会有几个熟人过来谈心。无非就是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自己的少不得志，自己的老来无福。儿子不疼，女儿不爱，兄弟不和，邻里不睦，一遍遍的埋怨着社会对自己的不公，别人对自己的不善。

        总是让人感觉别人欠他们的，太多。

      值班的晚上总是习惯睡的晚了，也没有了早起的习惯。不过能被叫醒的不是接警的电话，就是这样无休止的吵闹声。闭着眼睛穿好衣服，揉着双眼走到门口，才看清站在门口吆喝不止的人。

      一身深色的衣服，灰暗的颜色已让人分辨不出是其原有的颜色还是破旧的，混脏的；一顶平顶帽，下面是一双布满疲惫，爬满皱纹，满是怨恨的双眼；手里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粗木棍，时不时的还要敲击地面几下，像是在警示又像是在示威。

      老头儿，我是认识的。那是在一年前，七十多岁的他贪图便宜跑到路边找了一位修牙的师傅，不过两天修补的那颗牙上的一段铁丝不见了，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有铁丝，对于修补牙的技术我也不专业。于是老头就开始烦恼了，不知是自己装戴的时候弄掉了，还是吃饭的时候跟着饭食轮回去了。于是老头跑到派出所报警，求助。正巧我在值班，对于此类专业性的求助，束手无策的我略显尴尬，我也找不到铁丝还他一个放心，我也修不了牙还他一个满意。百般无奈，我们建议老头儿先去医院做个检查，拍个片子，只要肚子里没有铁丝，大家还能放心一些。不说还好，说完老头儿又有了新的纠结的事情，检查的钱谁给出，谁造成的谁出，反正自己坚决不出，然后就让我们去找修补牙的人，也好让对方赔偿他的损失。再来询问“牙医”的情况，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这个“牙医”在某个早市上摆摊。又是死胡同。再说再劝，老人依然不听，认准了就得找人，找不到是你们警察的事情，能不能让人满意是你们警察的事情。从中午到晚上，不解决就不行，无奈我们拉着老人去之前的早市，去可能出现的地方，一无所获。直到家中老太太和女婿来劝说了，又陪着找了一圈才同意先回家，临走只留了一句话：你们还得给我找，找不到不行！

        于是，我就认识了这个老头，他，今年八十。

      第二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在派出所，同时被带回来的还有一个男青年，说是青年其实也快到中年的岁数了。老头儿还是一脸的怨气，男青年是浑身的酒气和满脸的不屑。问了才知道男青年正是老头儿的儿子，因为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偷鸡摸狗，作奸犯科，总是在监狱里过活，进进出出也有二十余年没有回家住过了。这次是刚出来，儿子回家之后，老头儿是不欢迎的，或许在他眼里那压根不是他的儿子。儿子回家后发现自己的老母亲不在家，后来才知道，老头儿非得吵着闹离婚，年逾古稀的老太太自己搬出去了。儿子几经周折找到自己的母亲，冬季是个容易渲染感情的季节，儿子推开房门看着自己许久未见已是满头白发的老娘，待在四面都很是透风的破旧的屋子里，守在一个破旧的火炉旁边，手里捧着一碗没有荤腥的白菜，四目相对，甚是尴尬。儿子跑出去寻酒消愁，酒过三巡，才孝心大发，觉得母亲落到如此地步都是老头儿造成的，遂到他老爹那里找个说法。儿子气势汹汹的来，老头儿一身怨气的顶，亲父子竟也动起了手来。于是我就发挥自己的胡说八道的特长，从礼义廉耻，仁义道德，父慈子孝，谈天说地，胡吹海侃了半天，才发现跟他们谈这些真不如对牛弹琴。可见父子并非仅此一事，积怨甚深，后来看在我如此诚心卖力劝说的份上，两人有所退让，老头儿要求儿子别再不上门了，儿子勉强答应，此事才作罢。老头儿走后，儿子跟我控诉着老头儿的各种罪状，说起自己的母亲，接着酒劲的自己竟也红了眼眶。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心想能劝说回一个孝顺的孩子也算一好事，我就试着多了一嘴，既然你现在也回来，你妈那么不容易，你就好好干，好好孝顺你妈！儿子委屈的说，我哪有钱，我刚找了个活，拿点工资连我自己都不够花的。天啊，什么浪子，儿子，你简直就是一孙子！

      这次老头来，原因很简单，估计他那孙子，不对是儿子又喝多了！半夜给老头打电话，只说一件事情：我弄死你！老头不知是不是坏事做多了，也怕儿敲门。半夜便频频打报警电话，天不亮就穿好衣服拿着木棍跑到了派出所，于是我们便给他儿子打电话，找他儿子谈话。老头坚持要求把他儿子叫过来，我说你拿着根木棍干什么，老头儿大义凛然道反正我活到这个岁数也是赚了，他来了我就先打死他！这是何必呢，你们之前的矛盾你心里是清楚，你自己都解决不了我们又如何调解？大爷，子不教，父之过，这话你听过吗？老头儿火了，我反正是报警了，能不能给我处理满意是你们的事情，你们接着给我联系，我一会再来！说着拿着棍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世界那么大什么样的人都有；你真的过着别人在羡慕的生活……脑子里闪过的一碗碗的心灵鸡汤。不想评论，世间最难评论的也许就是这个。记录下来，或许以后根本没有时间再想起，如果能到八十岁的时候，我也还能翻看到。

        睡意未消，胡诌成的一则故事，留给你的是思考也好，留给你的是热闹也罢，不是生活太艳丽，是有些人总让人如此惊奇！

      在此顺祝各位女性同胞节日快乐！还有我们家的大小女神！

                                二〇一七年三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