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故乡

曾经以为，黄土高原南边的那个大塬就是我的故乡，那个大塬上的小村庄就是我一生最温柔的牵绊，对它的思念也会是我最真挚、最浓烈又最长久的情感。

可是，就如爱情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一样，我对故乡的情感有一天也会淡漠下来。什么时候起，回家不再令我激动，令我向往，令我幸福。

是从记忆里那一块块麦田的消失开始，还是从那一个个熟悉的乡亲的逝去，大老奶、二老奶、有才爷、摩托婶、木犊叔……

当我在乡村里再也找不见我所熟悉的麦场和涝池，当迎面走来的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当曾经熟悉的人和物都变得陌生与淡漠时，那个小乡村里已不再温暖，已没有了我的乡愁和思念。

这个周末，因为疫情住在西安的父亲无法回去，他安排住在延安的我们姐弟回家。苹果熟了，老家院子里的几株树上的苹果要摘；冬天要来了，故去的先辈们等着后辈给他们送上过冬的寒衣……

我知道，我没有理由拒绝。

可是，我却实实在在看到了自己的内心，我不愿意回去。似乎因为父母不住在村里，更因为我是女儿，未来不会和这里发生什么关系，又似乎是这故乡离我太远太远。

我不愿意回到那已不再是我记忆里故乡的故乡。虽然现在的故乡富裕了，有着成片的果园，宽阔的水泥路，有着崭新宽敞的窑洞和院子，高大的门楼和便利的汽车……

但这一切，在我眼里却又是破败不堪的冰冷的村庄。

这样的村庄已经载不动我的乡愁，这样的村庄只能让我莫名地感伤。

但是，我还是得回去，回去这不是我故乡的故乡。因为那里，分明地埋着我的爷爷，我的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