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

“在这浩瀚的宇宙里，我们是比那漫天飘散的星河光尘还要渺小的存在，这样的渺小让人绝望，但又在不甘心放弃的挣扎中拼尽全力。虽然挣扎者不自知，但在造物者看来，那足以证明我们是比这星河光尘更特别的存在。”

“那如果你的特别成了你的伤呢？”

我白了沐阳一眼，险些没转回眼球。

“我只是看你不高兴，想开导你一下好吧。不是所有话都要经过一番严密的推理论证的，理科生！”

沐阳笑了一下。名如其人，即使是他脸上痘痘最泛滥的时期，也遮不住那种让人如沐暖阳的笑容带来的杀伤力。

“多谢开导，为了报答，待会把数学拿来我给你讲几道题，文科生。”

半晌我才反应过来——那个微笑是个陷阱。难不成，这还是个读过《孙子兵法》的理科生？

其实这是个有文艺癖的理科生。顶着理科大神的帽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装过忧郁；长睫毛闪呀闪地卖过萌；甚至买了个小本本写心情日记、人生感慨。每次以“我想谈谈人生”为由把我诓出教室，不顾我丰富的内心活动。

搞得我后来都不能直视“文青”这个美好丰富的词，改用了“文氓”。他追问我“文氓”的意思，

我拍过一本冰叔的书到他脸上，微笑，施主自行了悟吧。

其了怪了。

沐阳半个月不见了人。

又受打击了？

“柒夕，有人找你，说想跟你谈谈人生。”

他是来还书的。

可这架势着实不像——他一脸深沉的忧郁状，双手把书合抱在胸口。

我正寻思怎么告诉他我的书不卖，他说话了，谢谢。

然后便回身走了。只此两字别无其他。这通篇留白让我不解其意。

怪人。

后来相处如常。直到那几日我发现他目光似有所追随，便一脸戏谑的望向他。他笑而不答。不是沐阳的笑，，有点苦。

这种事我向来不多问。谁知他又找到我，聊聊吧。

“我是个特别的人。”他仍一脸忧郁。我只差笑哭。

芸芸众生，谁能独出凡世。浮世百相，哪个真正平庸？我准备把几个月前开导他的话再念一遍。

“是大冰书里的那种特别。”

我没笑，不是憋住了，而是他的神情。那种能让我想到那样清冷画面的神情——地有白霜，树无青叶。人影在地，明月在天。明月皎皎，人影渺渺，渺然独立，风霜寂静。

我甚至不确定那个笑容暖阳的沐阳是眼前这个脸色有些苍白，眼里闪着水光的少年。就如我不确定现在的他，到底是内心孤守着一个寂然的秘密，还是只是月光照耀下让一切都镀上苍白的原因。

于是我想起那句话，如果你的特别成了你的伤呢？

那么，你的伤是什么，沐阳？

六亲缘薄吗？

他被逗笑了，沉吟了一下，定定的望着我。

“其实你是知道的。”

是的，我是知道的。

那是一个明媚的下午，你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你远远地指着篮球场上那个男生告诉我“我喜欢他”。

但那又如何?

按照你们理科生的说法，你是数以亿记的基因排列组合出的独一无二；而按我们文科生的说法，人们拿着有漂亮树瘤的树当做盆景，而那特别的树瘤是树伤疤上的重重血痂。

我们就这么站，着要说的都已说完，剩下的只有沉默。

半晌，我问他，“我能给你个外号吗？”

他看向我，“什么？”

我拿来纸笔，一笔一划地写下两个字，他笑了一下，“沐阳”。

这次的笑又终于如前般如沐暖阳。

后记

沐阳，前路茫茫，未来我们谁都无法预料。我亦无法确定你所谓的特别会给你带来什么。唯有送你“沐阳”二字。愿你在最黑暗的时刻也有那么一束为你照亮的阳光。或许这阳光就来自于你自己。

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