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九日，天气初凉，桂花未发，入龙华寺。归来记诗数首，顷接范本禾兄短信，问：“‘此生已是求人惯，不拜如来更拜谁？’为儿忧心乎？”予颇惊异，盖从未与本禾言及儿女事，遂问：“何以知之？”本禾曰：“兄平生吝乎一语求人，此际礼佛，定有无奈何、不得已处。相识二十年，宁不知此？”予冁然破笑。嘻！予岂不能求人者哉？落拓平生，交游零落，倘有人可求，纵日日拜告，斯亦何伤？
后八日，满巷桂花香，天色阴晴不定。复入龙华寺。 妻与同行，礼佛毕，出大雄殿，妻悄声道：“你像根木头般，仰头看着如来，再与两旁文殊普贤菩萨对视二十秒，就算是拜了佛。别人或跪拜，或撚香，都是低头合眼的。”我说：“佛祖怎会计较凡人礼数？看着别人眼睛说话，才是尊重。”妻颇不自信，道：“这样子太傻。能灵验不？”
儿毕业季，应聘某公司，笔试面试，已过五轮，尚无确信。十二月二十三日，予心不宁，复入龙华，两月间四度来寺矣。潜心默祷毕，出坐寺门塔下，接儿微信，曰：“某公司确认信，签不签？”予急曰：“一切虽汝自定，此似佛佑之，签之可也。”昔昌黎祷衡岳，曰正直能通神。东坡祈海市，谓造物哀龙钟。予何人哉，些须儿女事，祝罢龙华，如响斯应。归与妻言，曰：“定是佛祖被再三催促，烦不胜烦，只得帮忙。否则过几天又来打扰。” 天外茫茫，岂有一瞥哀我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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