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年初六,亦明和父亲吃过早饭,就骑着自行车去乡下老姑家拜年。昨天他们走了耀城里的亲戚,今天是去路途较远的乡下走亲戚。
亦明自打记事起,每年都会跟着父亲给乡下的老姑拜年。父亲在自行车横梁上架一个座位,底下有两个脚踏,座位围了半圈钢筋作为靠背。这个座位就是亦明的专座。平路上他坐在专座上,上坡时父亲推着车子,他在一旁走路。
这次是他第一次骑车和父亲去拜年。街上店铺大多没开门,但路上人很多,三三两两,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都是一家子拜年走亲戚的。
父子俩骑到城西,过了西河桥,转了个弯遇到第一个坡,开始推车爬坡,推了十几米,就看到行人车辆都在铁道口的警戒线外停着。
原来火车即将通过,亦明远远就听到火车的鸣笛声。没过多久,他看到一辆火车头喷着白气驶过,后面挂着很多节运煤车厢。从褐色的车厢上能看到高出来的煤堆。几分钟后,红白相间的横杆升起,人车又可以自由通行。
父子俩穿过铁道,继续推车爬坡。亦明的车把上挂着一个布兜,里面是拜年带的礼品,共有四样:德懋恭水晶饼、两斤芦柑、一包茶叶和一袋糖果。本地人逢年过节送礼,讲究“送双不送单”。礼轻点送两件,礼重的送四件。绝对不会送三件,这是不讲礼数的做法,会让人笑话。
亦明看到坡的一边是房子,另一边是一条深又长的沟,沟对面住着几户人家。这时他听到一阵“突突”声,原来从后面开上来一台手扶拖拉机,车厢里满满的一车砖。后面有两个骑自行车的中年人,一手抓着车厢尾部的把手,一手扶着自行车头,借着拖拉机的力,把他们送上坡去。
爬完这段慢上坡,父子俩来到了西塬上。此时正是天寒地冻,亦明却热出一身汗。还好后面都是平路,骑着就很轻松。
刚才还是满眼沟壑枯草的黄色,此时则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路两旁都是一望无际的麦地,碧绿的麦苗刚长出有一拃来长。放眼望去,大地像铺上了一层绿毛毯。
路两旁都是一排排梧桐树,叶子全掉光了,在树杈间能看到一个个鸟窝。每骑一公里,亦明就看到右侧路边立着的水泥里程牌,从1一直数到5。等过了5公里的里程牌,他们就开始走下坡路。
这个坡又弯又长,亦明不敢冲的太快,左手紧紧握着后闸,右手靠在前闸上,让车子保持匀速,不让它冲的太快。几分钟后冲到坡底,能看到右侧的玉皇阁水库,这段路恰好在水库大坝上。隆冬季节,水面都结了一层冰,仔细看冰下的水都是黑色的,能闻到一股臭味,这是旁边造纸厂的污水排到水库造成的后果。
骑过拦河坝上的路,就到了此行要爬的第二个坡,也是最长的一个坡。前面是一个“之”字型的路,人们为了走捷径,从路中间直插上去,硬是踩出一条小路。
这样距离短了很多,却非常的陡,踩着也很滑。亦明也想走捷径,左手抓着车把,右手提着座位下的斜梁,把车子往上扛。他拿出吃奶的劲,一路不停歇,终于把车子从小路推上了大路。
父子俩并排推着车子继续爬坡。
“以前没有修这条路的时候,只能翻下面那条沟,”父亲指着路旁的沟,“那时候哪有自行车,都是一路走过来。现在比以前好多了。”
亦明爬上这个坡,身上已经出了两身汗。他想过去没修路之前,给老姑拜年,真是翻山越岭不容易。上了坡就是村口,没多久父子俩就到了老姑家。
老姑是亦明爷爷的姐姐,已经有80多岁,现在仍然一个人住,几个儿子都在村子里住,各自有自己的家。老姑平时自己做饭,养了些鸡。虽然是小脚,整天喜欢在村子里转。父子俩到老姑家时,老姑不在家。原来她是去隔壁聊天了。
“亦明个子又长高了,以后跟他爷一样都是大高个。”老姑看到父子俩来了很高兴,赶紧拿出瓜子花生,沏上茶水。一边招呼,一边说着话。
父子俩在老姑的二儿子家吃的中午饭。吃完饭已经两三点,向老姑辞行准备回家。两人刚拐出巷子,就听见老姑在后面喊他们,父子俩急忙停下来,调头回去。
原来是老姑忘记给亦明压岁钱。“我也是老糊涂了,忘给娃压岁钱了。”老姑从怀里掏出一个叠着的手帕,打开手帕四个角,拿出一张五元塞给亦明。父子俩忙说不用给,最终钱还是硬塞到亦明手里。
亦明返回的路就轻松多了,只用爬一个坡。父子俩回到耀城,太阳已快下山,回到家里正好赶上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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