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苦.农家乐

                                                原创:羊简简

分享一下我童年在村里的苦乐。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在我故乡有一望无际绿油油的田野十里荷塘。农民们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作，农家的美好传说、农家的苦、农家的美……  —— 题记

农家苦.农家乐

“燕家妈！燕家妈！你起来了没有！”一家人要早早下田耕作，清晨天还没亮母亲就起来做饭准备早饭。我在迷迷糊糊睡梦中听到母亲清脆的声音。我窃喜迅速从百子木床上爬了起来，小小的身躯翻过门槛。清爽的晨风迎面吹来一丝丝轻轻理着我的头发，抬头仰望满天星斗调皮的眨着眼睛。厨房被弥勒佛憨笑造型的煤油灯照得灯火通明，母亲的忙碌身影放电影似的被投在土培墙上，如丝的秀发微微荡漾像朵风中的百合花。

稻草在火炉里烧得噼哩啪啦作响，母亲用铁菜铲刮了点猪油粘到大铁锅里——“吱……！”油香四溢！“妈！我要吃猪油拌饭！我要吃猪油拌饭！”我闻着油香如一只贪婪的野猫两眼发光脱口而出！“咦？宝贝你怎么起来了？”母亲有些疑惑又觉可爱微笑的问。“我要吃猪油拌饭！我要吃猪油拌饭！”我焦急的叫喊。“好！好！好！饭在做呢没熟，你先坐着等会。”母亲更乐了。我念念叨叨的坐在椅子上估计是起得太早没多久就趴在摆着一盏油灯半碟酱油的桌子上睡得香甜，梦里我吃着猪油拌饭捞酱油加鸡蛋那个香！喔……！

                 

东方肚白一家家烟囱的烟雾随风飘散村庄炊烟袅袅一湾江水从村口蜿蜒流过，小小的村庄渐渐清晰了它的轮廓。“嘿！……嘿！”赶牛声中吱吱扭扭的牛车穿过叶脉般延伸的巷子，大人们都去田里耕作了。

我们小时候基本属于放养的模式，妈妈已经把饭煮好饿了自己吃。那时每家每户基本上逢年过节才有肉吃油都很少。还好我有个大我几岁的堂哥带我玩，偶尔可以搞到点野味打打牙祭。

长辈们出门没多久堂哥就来了“波波！今天我们去钓鱼。”堂哥有些兴奋笑眯眯的对我说。“我不去，我妈不让我江边玩！。”我有些害怕，被长辈发现去江边玩要挨打的。“没事，你在岸边看鱼杆就行。到时我们烤鱼吃！”堂哥自信满满的说。一听有烤鱼吃我早把爸妈的叮嘱抛在脑后。堂哥穿着双鹅牌的拖鞋挎着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绿军书包，抗着鱼杆“叭！叭！”大摇大摆走在前面。其实他书包里装的是和别人赌博用的纸叠三角板和装蚯蚓的罐子。

堂哥要带我去神仙潭钓鱼，神仙潭在村子的东面。据村里的大人们说神仙潭是那位供奉在宗祠里排名第二的大神钓鱼的地方，老一辈的人见过。听了太多传说以至于我小时候每次去神仙潭钓鱼、摸虾、玩水都觉得有神仙保佑着我。

走到三叉路口胖乎乎圆嘟嘟的富仁穿着木屐在等我们，富仁走路总爱往前挤鞋子一双拖鞋穿不了多久就断了。木屐是他爸做的皮实得很穿了好久了纹丝不动。富仁曾经一口气偷吃了家里的两只鸡，被他爸爆打，还气不过直接把他丢进猪拱的积水泥坑里。他哭得更凶似乎在和他爸较劲在泥坑了打起滚来，像一只搁浅的大鲶鱼在泥坑拼命挣扎。他爸气蒙了气得青筋暴起，万幸他爷爷打破了这种对抗把他从泥坑解救了出来。他爸说鸡是小事但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偷东西。这事相当长时间里在我们小伙伴中间被传成笑谈。“东西带了没有！”堂哥瞪着大眼睛盯富仁压低声音问到。“带了！”富仁兴奋的拍了拍裤兜顺手拉了拉松松垮垮的裤子……

穿过护村石墙土地公公旁的矮门，进入前山风水竹林。一阵带着湿气的凉风徐徐吹来，竹子一堆堆簇拥着星罗棋布三五成群的野蛮生长高高的亭亭玉立。竹子下的野草地上长着各种不知名的花，几只五颜六色的蝴蝶流连期间翩翩起舞处处惜芳草……

前山风水竹林是祖爷爷们种的主要是对抗江洪对村子的冲击。这江水平时温文尔雅发起大水来茫茫一片奔涌而下来简直就是洪水猛兽。那时居住条件差大部分是瓦房，更早时大部分是土培房。要是没有这竹林我们村怕是不适合安家落户的。

我们三个惬意的走到竹林左边神仙潭。神仙潭是江流转弯改道冲刷而成的大水潭，这里平时水流平稳水深大鱼多！我们选了块阴凉的地方坐下，堂哥从他那绿军书包里拿出罐子打开捏出里面的蚯蚓，蚯蚓用竹林里的泥土养着有我脚指头那么粗，劲头十足的扭动着身子。

堂哥和富仁麻利的把蚯蚓挂到鱼钩上，同时一甩鱼钩甩到两三米远的深水区里只见两个竹子做的浮子在水里晃荡。堂哥把鱼杆用力插进土里“波波！看好那两个浮子，有鱼拉钩叫我们！”说着已经脱了个精光，又瘦又黑的堂哥像个泥鳅“噗通！”钻到水里了。此时胖嘟嘟全身肉硬邦邦的富仁已经在水里上下翻滚炫着泳技能，像个贪玩的皮球……

“两只！两只！”我惊慌的呼叫。鱼线被拉绷得直直的，堂哥和富仁几乎同时一头扎进水里潜过去把鱼解出来丢到了岸上。我手忙脚乱连推带踢的把鱼赶到了事先挖好的水坑里。

水坑里已经有四五条大人手掌般大的鱼，在江里玩了挺久他们俩才上了岸。我们捡来竹林里的枯竹生起了一堆火烧出些发艳黄光的碳。堂哥从军绿书包里抽出把小刀飞快的削着竹子做好烤架和竹签。富仁正光着屁股蹲在江边细心洗着鱼……用竹签穿好。

“东西呢？”堂哥急切的问富仁。富仁急忙从他那条宽大的裤子口袋了翻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一打开有三个小袋子塑料分别装着一把盐、两调羹小米椒、还有足足五调羹的猪油！咦～？我疑窦丛生的望着富仁。“我没偷！我从家里拿的！”富仁极力辩解道。我还是疑惑的望着他。“我跟我爸说过了！”富仁目光坚定的说！想必他也怕再次被丢到泥坑里。

艳黄的碳火上我笨拙的翻转着鱼撒上盐用竹子刷上层猪油和辣椒，鱼吱吱的往外冒着油和香辣……抓起鱼横着咬上一口脆、香、辣瞬间袭来。“哎！你们说天有脚吗？”、“有啊！在田的那边。”、“你们见过神仙吗？”我们仨一边吃鱼一边谈天说地。阳光穿过竹叶间的间隙像一束束灯光在烤鱼的香气和烟雾中晃荡几片泛黄的竹叶随风而下两只蝴蝶在相互挑逗着飞舞像是在互诉忠肠。

“走！波波！我带你去看你爸妈。”吃饱的堂哥在河边洗着手对我说。“我不去！”我可不敢去爸妈知道我到河边玩得把我打死。“没事，我们就在水沟边远远的望着他们不知道。”堂哥非常淡定。大概十分钟后我们三个穿过阴凉的竹林站在水沟边。“看到没有！那边就是你家田，那个是二公（我爷爷）、那个是你爸、那个是你妈、你三姑、你小姨……”堂哥一个个指给我看。“嗯！”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海之南的小乡村夏天阳光极其毒辣，身旁水沟里哗哗的流水似乎也带不走一丝热量。远处一望无际的稻田里所有景物都被蒸腾的热浪所扭曲看不清楚。我只知道很多乡亲们在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作，那有我的爷爷、爸爸、妈妈……几个月后家里供我去村里小学读书在课堂上我学到了一首唐诗——《锄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