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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

回家路上

作者: 彼岸晓吾_5c83 | 来源:发表于2023-07-10 13:02 被阅读0次

    那年,从包头东河区到昆区,我来来回回跑了很多趟,主要原因是每个周末要回去看母亲。

    母亲做了肾癌切除,医生说,能否活过五年还是一个未知数。

    我们全家都瞒着母亲,告诉她不过是肾囊肿而已,母亲居然相信了,或者她心甘情愿如此去想,那年月,得了癌症存活下来的人极少。

    这也是我当初从军校毕业,要求分到包头的重要原因。

    从东河到昆区,路上要坐一个多小时大巴。

    包头海拔高,晴天多,太阳辐射强。冬天寒冷,夏天暴晒。

    乍暖还寒的春天风偶尔会达到五六级,也会刮沙尘暴,秋天很短暂,一夜之间树叶掉光,转入冬天后,风立刻变得寒冷了。

    我坐在大巴上感受着冬天的寒冷,看风景是我做得最多的事,有时,我还带一本英文书,但是没心思看,眼睛总是盯着窗外路途上的景色,冬天,外面永远都是荒凉的,一望无际的荒凉。

    临床上完夜班特别累,下了夜班心力憔悴,刚毕业时的热情一点点被消耗和磨损,但每次回去看母亲,就又有了力量,像电池充了电,汽车加了油,所以我一次次回去,一次次回来。

    外面的狂风卷着沙子打在玻璃上,父亲讲的包头的历史一点点飘入脑海。

    “包头地区行政建置始于战国。哇,竟然有六千多年的历史呢, 一个纯粹的历史名城。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派大将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包头地区遂归于秦统治之下。

    到了汉元帝时期,王昭君一行人马,经包头出塞一直往北。包头召湾汉墓出土的“单于天降” 和 “单于和亲”的瓦当证明了那段历史。” 说到这里,父亲开一句玩笑,“我和你妈都是昭君出塞。”

    于是,我了解到,清朝之前,包头曾是一片“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那时,东河区水草丰美,林木茂盛。野鹿成群,追逐嬉戏,牧人见状,便挥鞭指称“包克图”,译为“有鹿的地方”,因此,包头也称鹿城。

    清朝起实行了严格的分治政策,汉民不得到草原,蒙民不得到汉地。1697年,康熙第三次亲征噶尔丹,内地汉族商贩及手工业者随继进入包头境内。

    雍正年间,山西、陕西发生旱灾,树叶被摘光,百姓仍不能果腹,汹涌的难民成群结队地冲出虎口逃往草原。“河西保德州,十年九不收,女人挖野菜,男人走西口。”当时,走西口成了晋陕汉人的一条活命之路。

    走西口的汉人绝大多数留在了呼和浩特、包头一带。当时的包头还是一片广袤的大草原,一条博托河自北向南流过。

    当衣衫褴褛的汉人来到博托河两岸时,应汉民的要求,蒙古人把土地出租给他们,汉民在牧场上撒下了种子。

    随着汉人不断增多,1737年,博托村设立,直到光绪年间才规范为包头村。

    1949年9月19日,“绥远和平起义”,包头和平解放。

    难怪我母亲当兵年在部队穿着绥远军区的秋衣。

    东河区是包头市唯一的老城区。东河区北依巍峨大青山,南邻淘淘黄河水,地理位置优越,水陆交通便利,自古以来就是军事要地和商业重镇。昆区是新城区,它的规划得益于苏联专家。

    记得刚毕业时我特别水灵,回家的路上,母亲总叮嘱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最好脱了军装,穿便衣回家。后来我回家就不穿军装了,尽管那个时候,穿军装的女兵是最亮丽的风景。

    五年的夜班生活把我从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女孩,熬成了一个干枯憔悴,眼睛黯淡无神的女人。为什么?因为黑白颠倒的日子导致了我的失眠。

    失眠对人的摧毁是致命的,每天照镜子时,眼看着自己在憔悴,五年后,我的安全感大增,我妈也不再担心路上会遇到坏人,我自己也万分沮丧,因为那是看脸的年代,那时不看身材,虽然那时我的身材还蛮好的,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

    有时从家里往回赶已经是傍晚了,我也会盯着窗外,希望在黑暗中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灯火,这样的灯火能给我带来希望。

    我仿佛一直在等待,具体在等什么,是生命的唤醒?还是爱情的降临?我自己也不清楚。

    就这样,在一次次的往返当中,我把自己网在亲情中不能自拔,一直到母亲解除了五年生存的危险。

    后来,我转业去了呼市,离家有点远了,但从呼市坐火车到包头只有三个半小时,所以我还是会经常坐火车回家。

    路上,我仍旧盯着窗外,仿佛窗外连接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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