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

    除了诱惑之外，我什么都能抵抗！

    香烟，正是诱惑之一。

    小时候，爷爷曾经两次以真实案例警示我，说年轻时候见同村兄长抽烟，家贫而乏烟资，每见人抽烟，即走前乞人烟丝。爷爷说，“我一见到就知道，这种习惯沾不得。”我相信他一定也曾经警示过父亲和叔叔，但遗憾的是，父亲从前也抽烟，我也抽烟，叔叔更是——我一直相信，叔叔早逝，抽烟绝对是主因。

    童年时，年三十晚，和小伙伴们敲完锣鼓，必陪爷爷奶奶守岁——堂屋里，树根燃起的火哔啵作响，看爷爷用铁钳夹起12块木炭，排列整齐，估算来年哪月多雨，哪月干旱。等到吃了铁蚕豆或者米泡，即兴致勃勃回家看父亲打“升级”。四十年过去了，有一次的印象还很深刻：进房间，牌桌上三叠纸烟堆成了小山，尤其父亲那份，平平整整，垒起老高，白色烟卷，不带滤嘴，烟名“圆球”——两毛二一包，上等烟，比一毛五的“大公鸡”和八分钱的“游泳”高档多了。时事不同，2018年回黄石，大舅七十大寿，表弟发“游泳”烟，据称价格过百，实在令人瞠目结舌，可惜“圆球”和“大公鸡”再无耳闻。我总觉得，三种比较起来，还是那只烟盒上那只昂首挺胸的大公鸡最吸引我。

    年少无知，易被人骗。1993年9月，大学实习。临行前，班长说了，要买两条好烟带过去，孝敬指导老师，否则实习很难过关。一咬牙，买了两条“白金龙”——烟盒真的是白色，烟卷也是白色，还有滤嘴， 13块钱一条，两条去了半个月生活费。结果，没敢发给指导老师，倒是在蒲圻羊楼洞镇这种与世隔绝的小镇无聊，一帮同学自己抽了。大家带去的烟不够，还沦落到去买——灰色的烟卷，极短，极劣质，抽起来味道像树叶，不使劲吸还容易灭，且抽起来噼啪作响。说真的，我怀疑就是树叶，不是烟叶。本人抽烟生涯自此始。

    初恋情热。99年初，为了让我戒烟，妻子居然用398块钱买了两盒“中脉烟克”，说是“两盒一疗程，包见效”——就像“中华鳖精”一样，见效是不可能的，但情领了，钱花了，烟照抽。她没办法，又听别人建议，买了一堆糖果，说戒烟嘴淡，嘴淡就吃糖果。结果糖果吃光了，烟也是。从此，妻子劝我戒烟之心死！

    再过若干年，晚意已懂关心她老爸。三年级时，和我说：“爸爸你戒烟，烟给我拿着”。女儿乖巧，又是关心老爸，不能不听，乖乖将烟交给她保管，说好一天抽三支，每支均需晚意批准。第一天，忍住了，只要了三支；第二天，实在难熬，好说歹说，多抽了几支；第三天，想着总和女儿要，拉不下这脸，还是自己买烟抽比较自在。如此两次，晚意也没招，随她爸去了。

    从此，我抽烟自由自在，终至形销骨立，人模鬼样。

    老家有个笑话，说是有个人，酷爱抽烟，每天只需一根火柴：早上起床，划着火柴点着一支烟，然后到晚上上床睡觉，火不灭，烟不断。嗜烟如此，足以为戒。

    所以说，除了诱惑之外，我什么都能抵抗！

  人啊，读无用之书，醉无用之酒，写无用之文，钟无用之情，吸无用之烟，而终成无用之人！此所谓，不为无用之事，何以遭有涯之生？

    虽如此，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