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签证已经下来了。还可以在家里赖两天。爸爸说,自己出去转转吧,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要买的,别落下。再四处玩玩,等你再回来指不定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是的呢,一切都改变得太快,我们如此马不停蹄昼夜不歇,也还是跟不上。
“你可不可以好好记住我每一次见你时的样子,因为我也不知道哪个下一次我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很多年前写给朋友的故作深沉的感慨,如今终于一语成谶。
也没什么要买的了,爸爸已经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给我备好了。爸爸现在越来越像个超人,无论多么繁琐细碎的事情他都能轻松搞定。
我不敢想当初连煮饭炒菜都会手忙脚乱大汗淋漓的他,是用了多久才做到现在这样从容不迫临危不惧百毒不侵。
一年,五年,还是我不知道的所有时间。
不由自主地就走到了常去的那家小吃店。
这里有亲切的中年阿姨,阿姨喜欢叫我小陈姑娘,她笑的时候眯起眼睛的样子,总让我想起外婆。我喜欢吃她做的蛋炒饭。
而个地方也承载了太多太多的过往。黎采承第一次陪我吃饭,是在这里;我为数不多的几次跟爸爸闹别扭没饭吃的晚上,是在这里;我跟婧怡都喜欢的老师决定离校的那天我们哭得一塌糊涂,是在这里;给何沐阳庆祝21岁生日,是在这里。
也是在这里,我跟婧怡第一次喝醉,她抱着我说,墨墨,我爱的人他不爱我。即使我留了长发,学了画画,变得贤淑文静,甚至是去到他的城市。为什么。
那也是第一次,我找不到可以安慰她的措辞。于是我只有陪她哭陪她笑,陪她闹,陪她喝醉陪她彻夜不睡。那句一遍遍在心底回放的话我最终也没忍心说出来——我们以为的执迷不悔其实都是执迷不悟呐。
我没有想到这一次迎接我的,不再是阿姨叫我小陈姑娘的声音。一扇沉重敦厚的铁门隔绝了我对屋内的一切回忆和猜想。抬起头,目尽之处只有一张“门面转让”的贴条。
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在这样位置不错的地段,竞争力那么强,门面房价那么贵,靠我们几个人也养不活一个店。何况我们这群人,也很久没有再来。
但是我相信阿姨一定会记得我们的。就像我会一直记得她和她做的蛋炒饭那样。
这样就足够了。很多事情,很多人,有人记着有人记得,就可以不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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