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是一个不爱在家窝着的人,但窝久了,也会烦。
这几天刚从沮丧焦虑的情绪中解脱,那些烦心事:考研调剂、复试、找工作、面试、毕业论文……经过几天消沉颓废后,我收拾好心情,调整好状态,跟自己达成和解,忧虑无用,不如把握当下。我渐渐能静下心来绘一绘画、写一写日记、听一听书。姐姐喊着出去玩,也能打起精神,欣然答应。
如果不出去,我大概是体会不到那久违的欢喜和满足,难得的阳光和快乐吧。
河水、石块、枯草、几朵小花、几处青草、几片芦苇、两条狗、一个风筝、一座信号塔、一轮夕阳……一个正在完善修建的公园并无特别之处,甚至连一个垃圾桶也没有,更别提卫生间、休息亭、小卖部等配套服务设施。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在家窝了两个月的文艺青年如何在这稀松平常、乏善可陈中发现——简单的快乐。
我和姐姐走在公园的公路上,公路下方的河边有三两人正在钓鱼,可“禁止垂钓”的红底白字标语就在路旁的树上悬挂着,还真是“知法犯法”啊!“我们去举报他们吧!”我对姐姐玩笑道。
看到路下方有可以横跨河道的方石块路,我俩便下去进入被公路所环绕的“风景区”,虽然这风景区除了清澈透亮的河水,并无其他什么可欣赏的,但这并不妨碍我“游玩”的兴致,说是游玩,其实就是瞎转,走一走小路,过一过河道,偶尔俯身摸一摸水、耍一耍石头,水中倒影清晰可见,便也拍一拍照片。
一位爸爸把一只风筝放得老高,红头黑尾的大鳐鱼风筝乘风直上,在淡蓝的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遨游。
“好高啊!”姐姐仰着头看着那只风筝,“他怎么能放得这么高?怎么放起来的?”姐姐问我。
“这里空旷,没有障碍物。”我也仰着头看那只风筝。
前不久在家我们也放过风筝,爸爸、姐姐、弟弟和我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天,硬是没有把那只黑色的老鹰送上天空。其实那天风很大,只可惜路上空间狭小,又有很多电线挡道,我们只能眼看着即将乘风而起的风筝一次又一次掉落凡尘。
“早知道把风筝带来了。”姐姐随口说道。
我在路上发现一个水泥管道,直径大到足以容得下蹲进去一个人。向里张望一番,只见有一些杂物土块,并无半点水的痕迹。我喊叫着姐姐来看的时候,偶然发现竟有回音,于是便对着管道口大声叫喊两句,听着自己的声音在管道中变得深远悠长,竟觉得颇为有趣。
我拾了一根直径约4cm,长度超过两米的竹竿,笔直光滑,拿在手上把玩竟有一种金箍在手的潇洒快意。
“你捡那个干什么?”姐姐问我。
“好玩。”我随口答道。
拿着竹竿走了一会,我觉得拿着实在没用还累赘,便果断舍弃。
到前方河边洗手,河水清澈见底,河底石头的形状、纹路、颜色清晰可见,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着微微金光,其中一两块隐隐冒出一片薄薄的绿色青苔。
不远处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在玩闹,你追我赶很是开心。无意中往河对岸望去,巧的是那头也有一对双胞胎兄弟,比这对姐妹稍小些,蓝色上衣在一片枯黄色之中显得尤为扎眼,一看就是活泼可爱的孩子们。
我们继续往前走,姐姐从我帽子中的拿出零食来吃,她在后面走得极慢,我时不时就要回头看看她走到哪了。
一位小姐姐牵了一只大狗,旁边还有一只黄色长毛狗。那只没被绳子束缚的黄狗一直撒欢玩闹,性子活泼得很。
“你说那两只狗是什么品种?”姐姐跟上来问我。
“那只是金毛,那只有点像哈士奇。”
“金毛不错,但那只肯定不是哈士奇,哈士奇不长那样。”
“不知道,我瞎说的。”
“那只像秋田,你知不知道日本的秋田犬。”
“不知道,没研究。”我回头又看了那两只狗一眼,径直往前走了。
“我想养狗呀!”姐姐在我背后喊道。
“你别养,除非你是家庭主妇。”
“为什么?”
“狗需要人陪,你得跟它玩儿,不然它会得抑郁症。”
姐姐之前养过一只金毛狗,我叫它笨笨,可是后来死了,姐姐难受了好久。
河岸上有几簇蓝色小花,三朵黄色小花。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姐姐指着黄色小花问我。
“野菊花啊!”
“什么?这才不是野菊花,这是……这叫什么来着?”
“蒲公英。”
“嗯,对,蒲公英。”
“蒲公英伞状那东西,这花怎么变成的?”
“老了之后,那不是种子吗?一吹就全飞走了。”
“这花还有一个名,叫什么来着?咱妈会用它熬茶……”
“板蓝根?”
“不是,一个土名,叫……”
“什么?”
“夏天熬茶治病的,叫什么我忘了。”
“……黄花苗?”
“嗯,对对对,黄花苗。黄——花——苗?黄花?苗?”我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好玩的事,指着黄花狐疑地对姐姐说。
“对啊!黄花——苗,黄色的花,苗。”姐姐也指着黄色小花,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我和姐姐都笑得很开心。
叫了十几年的“黄花苗”,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名字的“内涵”。
“扑腾~扑腾~”两声,我和姐姐不约而同地往声源处望去,只见那只金毛狗二话不说自己跳进了河里,河水不深,刚没住狗腿的二分之一,它在里面不停地瞎扑腾。
“我去……我去,我去……”看到狗在河里瞎扑腾,我震惊得不得了,这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还没来得及打开相机录像,狗就扑腾着出来了。
“河水太浅,要不然它还游泳呢!”姐姐说。
“它不冷吗?”
狗从河里出来后就跑到主人身边,在土里打滚撒欢,一瞬间我还看到它仰起肚皮来,像是要晒一晒。
金毛狗会游泳这事我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狗自己往河里栽,还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玩儿得不亦乐乎。
金毛狗那略带炫技式的一跳,确实赢得了它应得的赞叹。
我和姐姐在大堤处拍照,小姐姐带着她的两条狗路过。
“你的狗是什么狗?”姐姐问那位小姐姐。
“它是金毛,它是秋田。”
“我就说很像秋田犬。”姐姐说着就伸手去摸大狗的头。
“汪!汪喔~”大狗凶狠地朝姐姐吼叫。
姐姐吓得不敢动,我吓得连忙走远一点,顾不得想给它那张帅气的脸拍几张照了。
小姐姐连忙用手稍用力拍打了秋田犬的头几下,但它还是不甘心地“汪汪”吼叫两声,我跟姐姐连忙走开。
“真厉害,怪不得得拴住呢!”我言语中变得有些不礼貌,不敢想象姐姐被狗咬伤会是什么后果。
“你不怕吗?我见你都站着不动。”我问姐姐。
“它就是喜欢吓人。”姐姐说。
前面一大段路几乎没见到什么绿色,到处都是枯黄的草木以及黄褐色的土地,这会终于在对岸看到了一片绿草地。
“你说为什么我们这边这么枯黄,那边会有一片绿?”我问姐姐。
“那边离水近吧!也或许从他们那边看我们这边也是绿的。”
“狗屁!我们这边哪有绿色?”
我缠着姐姐跟我一块下到河堤下面,去近处看看那片绿,但姐姐不下去,我只好一个人下去。
下面有一大片干枯的芦苇荡,但那芦苇还保有轻柔飘然的模样,随手拍了两张特写,很是满意。
穿过大片的干草堆,我来到河岸处,仔细瞧着对岸那片绿,心中生出几分欢喜。沿着河岸往前走,一个老伯正在前面不远处的河对岸钓鱼,我走到他对面时,正好看到他把一条小鱼从鱼钩上取下。
又走了几步,发现一处河面上漂浮着一层白色不明絮状物,乍看之下有些恶心,但走进一看,我发现这些白色絮状物竟分布罗列的很有章法:它沿着河面上一小片枯草的半面轮廓厚厚堆积了曲曲折折的一条线,然后在那条线上引发了无数条线条圆润的曲线,像是经过哪位画师特意排列过似的,这无数条曲线平行地沿着同一个方向舒展、延伸,线条由重变轻,最后慢慢消失;水面上漂浮着几株像是蒲公英伞状的植物枯体,但比蒲公英的伞状更加细长,白色絮状物就沿着这蒲公英伞形物的内外轮廓绵延分布,脉络分明,完美勾勒出它似伞又像花的身形,枯黄色的脉络中夹杂着一抹乳白,高光、阴影恰到好处,让人不自觉联想到某位画家精心绘制的画作,然而眼前这浑然天成的一幅画作确是出自大自然之手,可谓神来之笔。
想来这白色絮状的颜料以及伞状植物枯体都来自旁边那一片芦苇荡吧!
这片枯草地混杂着各种植物的枯枝落叶,尤其是大量枯黄的水草,脚踩上去软软的,像踏上了一堆棉花。一大片的枯叶荒草,是不可能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这一路上我衣服上沾上了很多枯草叶和不知名的植物枯体,其中有一些扁球形植物:黄褐色,黄豆大小,浑身长满刺。记得小时候我们小孩子们经常采集这些植物互相丢打,因为这些植物一碰到棉质或者绒毛衣服就会粘的牢牢的,任你如何跑跳也绝不会掉落。心里想起这些便觉得有意思的很,于是我俯身在枯草堆里又摘了一大把这所谓的“刺球”,把它们沾到自己的衣服上,准备上去丢打姐姐。
河堤上姐姐叫我上去,我便踏着大片荒草轻盈前行。这一大片荒草地并非干地,在前面行走时我便发现有片片水迹隐匿在荒草落叶之间,稍不注意,便会踏上一脚泥水。
越接近于河流旁边那由石块磊成的层层堤坝,“哗啦啦~哗啦啦~”,我耳边的流水声愈加清晰,但让人奇怪的是:只闻水声,不见水流。我在堤坝下四处找寻张望,但还是没有发现那流水声的源头,但我能确定的是——那片荒草枯叶中的水迹绝不是来自于旁边河流,而是来源于这源头未知的流水。我抬头望去,发现上方的堤坝顶端有一个先前看到的同款水泥管,猜想这未见其形的流水大概就是从那里流出,但为何不露痕迹。
“妞妞,你去看看那水泥管里是不是在流水?”我招呼完上方站着的姐姐,自己便沿着一层又一层的石块堤坝往上爬。
“是啊!这里面真的在流水,不过有好多垃圾。”姐姐冲我喊道。
我于是更加快速的往上爬,来到水泥管道处便蹲下去伸着头往里看,果然这里面有水,就是不知道这水来自何处,又为何堆积了这么多垃圾。
我猜测管道中流出的水并没有在堤坝上显出痕迹的原因是堤坝是由石块磊成的,石块之间缝隙无数,水流渗在离管道最近的石块缝隙中,根本来不及流向稍远处的石块。水流沿着堤坝最内部石块的缝隙逐层往下流,所以“只闻水声,不见水流”。
公园尚未完工,但附近的游人不少,因为阳光明媚,温暖舒适,再加上这几天各处刚刚解除看管封锁,大家都兴致十足。
我忽然想起衣服上的“刺球”,学名叫做苍耳。我拽下衣服上的刺球扔向姐姐,她闪躲不及便粘上了好几粒“毛刺”。
“哎呀!别扔我,我不想玩这个,别扔了……”姐姐被我弄得有些气急,脸上稍有些委屈又有些无奈的表情看上去可爱极了。然而我罔顾她的“控诉”,继续上演着我的小把戏,觉得好玩儿极了。
追追打打了一会,我丢了姐姐好几个毛刺,她却一次都没有丢还回来。
“我丢打你,你是不是特别不想玩,是不是很生气?”我忽然认真地问姐姐。
“有一点,一点生气。”姐姐笑着答道。
我又拽下衣服上几粒毛刺,丢向姐姐后欢快地跑开了。
“哎呀!”姐姐温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你以为很好玩的事有可能对别人来说是困扰,不知何时何地我学来这么一个道理。但,好在姐姐只是——有一点生气。
路遇一棵歪脖子树,我三下五除二爬上树去。攀上这种低矮易上的树的机会我从来不会放过,大概爬树真的是一件快乐又有趣的事情吧!
“妞妞,帮我拍张照片。”我对还在后面晃悠的姐姐喊道。
但是两个手机都在我口袋,姐姐很懒,不提零食袋,连自己的手机都懒得拿,我只好发挥聪明才智,帽子里装零食,左右两只口袋一边一个手机,倒也平衡自然。
把手机仍在树下方的枯草堆上,便煞有介事地摆好动作,让姐姐帮忙拍照,很是满足。
我从树上跳下来追上姐姐,姐姐突然说起这个公园她曾经和弟弟来过好几回,就连一向不爱游山玩水的妈妈也在住在附近的大姨带领下来过一次,一时间,我竟觉得有些遗憾。
自诩是一个热爱大自然、热爱生活的女孩,我竟是第一次踏足这个家门口的游玩地。然而那滚滚河流并非一日之功,从我出生时,它就已经在那儿静静地流淌着。不消说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多精彩,我有多么渴望,多么向往,身旁的山水,眼前的景致一样值得用心欣赏和感悟。
大学四年,出门在外,家乡的很多变化都无从知晓,无从察觉,仿佛与我也无甚关系,但总归是家乡的山水,我期待着她更美更好。
“我不在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一句感怀不自觉脱口而出。
“就是这两年刚建的,你上大学那年还什么都没有呢……”姐姐说着便搂上我的脖子。“你怎么长这么高,我都搂不住。”姐姐右倾着身子,踮起脚,看上去一副难受又吃力的样子。
“那我搂你啊!”说着我便把姐姐搂过来。
“你说我有没有一米五五?”
“有。”
“你多高?”
“大概一米六吧!”
公路快要走到尽头,姐姐想让我跟她去那尽头看看那里的路通往哪里。公路尽头是另一条岔路,旁边有两个废弃的小房子,我急忙跑过去看,其中一扇门虚掩着,我轻踢开门看了看。
“妞妞,你过来呀!你看这里面有东西。”我想骗姐姐过来看,但她没兴趣。
另一扇门锁着,我用力蹬了一下门,没动静,我又使劲踹了一脚,门还是紧闭不开。
“别蹬了,把人家门踹坏。”姐姐在不远处喊道。
门踹不开,便自觉没趣,一时兴起的好奇心便也只好作罢。
我跑回姐姐处,“那里面有一条死狗,可臭可难闻。”我煞有介事,想勾起姐姐的好奇心。
姐姐仍不为所动,仿佛“我的发现”没有什么值得可炫耀的。
“好吧!我骗你的,那里面就只有一些垃圾。”我悻悻地说。
我伸开双手,手心、手背上下反转,心里想:可真难看呀!又黑又胖。
姐姐见状也伸开双手,“哈哈,咱俩都这么黑。”
刚才过河时我拉了一位小姐姐的手,她掌心的温度给了我一种奇异的感觉,有点凉,有点滑,或许还有点白、有点香,虽然我并没有特意去看去闻,但在拉上小姐姐手的那一瞬间,我真切感受到了女孩子身上那种特有的纯净,某一瞬间我甚至害怕自己的手弄脏了她的手。
“你刚才害怕吗?”我问姐姐。
“有你在我就不怕。”姐姐突然来这么一句,我心里猛地一震。“你怕不怕?”她继续说。
“我不怕。”虽中气十足,但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一点害怕。因为那种在凹凸不平的石块斜坡上左右摇晃,站立不稳的感觉,前一秒我实实在在地体会过。
那过河的石块奇形怪状、棱角分明,尤其是有些石块间的距离过于大,单凭平行移动之力根本无法跨越,需有些微的弹跳和支撑方能保险。但某个瞬间,我似乎真的有一种神奇的感觉:有姐姐在,我有了更大的勇气。
过河时我前面有一个小姐姐停留在一个石块上不敢往前再跨,因为前面那一个石块整个面是斜的,而斜面又恰好正对着反方向,留给我们这边的只是石块的一处尖角。小姐姐的男朋友拉着她左手,我主动拉起她的右手,她男朋友以及我们后面等着过河的叔叔阿姨都不断地给她鼓励,告诉她“没事,你可以的。”
她最后过去了,跟我说“谢谢”,我说“没事”。
那个石块同样带给我恐惧,但姐姐在后面,她的手给了我支撑和安全感,我没有犹豫,一步跨了过去,身子稍微有些晃动,但很快稳住,回头拉向姐姐的手,她也很勇敢地跨了过来,我本以为她会犹豫一会。
返程我们又走上了公路,顺道买了菠萝,三分酸七分甜,味道颇合心意,姐姐和我都对其称赞有加。
我眺望着远处的41号信号塔,竟生出一种仰望埃菲尔铁塔的庄严感。
“你知道信号塔是怎么编号的吗?”我问姐姐。
“不知道。”姐姐嗔怪我问题好多。
让姐姐帮我拍照,“把整个信号塔都照下来,要有那种宏伟壮观的感觉。”
“你太小了。”
“没事,要的就是那种‘世界好大,我好渺小’的感觉。”
路旁的树正在养护中,四根长长的竹竿把树牢牢箍紧,在空间上形成一个四棱锥。我猛然发现这些竹竿很是熟悉,不正是我在前面捡到又丢弃的同款竹竿吗?这种巧合感给了我一种奇妙的感觉,顿时觉得那些被竹竿箍紧的树都充满了艺术感。
“哎呀!”我惊呼一声。站在河坝上俯身拍照时,我帽子里的牛奶盒一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姐姐玩笑道我污染环境,让我下去捞,我自然不会下去捞。
“等它一会飘到那儿,我可以截住它。”我指着河坝下方的岸边对姐姐说。
河水自北向南流动,我看到盒子沿着河岸随水流往南漂去。当下无风,牛奶盒果然没有改变漂浮轨迹,没等它漂到下方河岸最容易打捞的地方,我拾一根木棍把盒子拨过来,捞起奶盒,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神气非常。
“你看,那有一只鞋,你能联想到什么?”我问姐姐。
“这是一只男人的鞋……”
“我能联想到谋杀,这鞋可是证据。”我信誓旦旦,姐姐说她背后发凉。
大概是东野圭吾的书看多了,潜意识中竟有了一种所谓的犯罪推理思维。
你看到过水中夕阳的倒影吗?你看到过一池的波光粼粼吗?我看到过,并且我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过水与日的交互竟可以如此——美不胜收。
夕阳西下,天色在不知不觉中被调暗几度,河水由淡淡的青蓝色变为暗灰色;头顶上方的太阳渐渐收敛光芒,在水中映出一个倒影,这倒影中心是白色的,四周环绕着金色的光晕,从里到外,颜色逐渐变浅,最外层逐渐与河水融为一体;倒影正前方的水面上,一大片亮晶晶的金黄色碎钻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猛然间我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体会到网友们经常说的“bling bling ”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bling bling ”这种可爱又美好的词汇,也只有这一方波光粼粼才真正配得上吧!
夕阳、反射光、倒影,从上到下,三者在一条直线上连接,无论是哪一部分,都算得上不可多得的美景,如今它们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被我发现、欣赏并赞叹,难道此时此刻的我不是幸运的吗?
美至如此,夫复何求?
我盯着那方波光粼粼看了好久好久,我敢肯定我从未如此认真并长久地看过一处美景,此乃今生第一次。
“你有没有感受到诗与远方?”我问姐姐。
“我感受到了——吃与……耍。”姐姐边想着措辞边把饼干放进嘴里。
“嗯 嗯嗯 嗯嗯 嗯嗯嗯嗯嗯 ,你知道这叫什么歌吗?”我哼起一段旋律,并不能保证音调正确。
“我 一路 看过 千山和万水 ”姐姐竟听出了我的调子,哼出歌词,五音不全的自己十分感动。
“对对对,就是这个,叫什么来着?”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姐姐说是“沙漠骆驼”,我很是怀疑,到最后果然不是。歌名叫做“远走高飞”,金志文唱的,是很久之前我特别喜欢的一首歌,此刻突然想起竟觉得很是应景,其中有一段歌词写道:
“关掉了手机管他谁是谁
不要去理会是是与非非
天亮走到天黑 从不觉疲惫
黄昏中的堡垒 多颓废
如果迎着风就飞
俯瞰这世界有多美
让烦恼都灰飞”
当丢掉烦恼,不去理会是是非非,再去看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切都会很美吧!就如这个所谓的公园,河水、石头、小花、大狗、芦苇、风筝、歪脖子树、41号信号塔、夕阳……这一切看似如此稀松平常,乏善可陈,可一切却又显得如此美好,令人欢欣鼓舞。
“我正念叨你怎么还不回来呢,你就回来了。”妈妈在大门外的菜园里忙活,看到我回来才放下心来。我出去时穿得有些薄,妈妈怕我感冒,回来之前她就打了好几个电话。
我进到菜园里突然发现杏树结花骨朵了,粉白色的,是公园里没有的颜色,随手便拍了一张特写。
妈妈看过我拍的照片,评论道:“出去一趟拍了那么多张照片,没有一张比得上家门口的花。”
是呀!枯黄哪比得上粉白,荒草哪比得上花蕾,但心情舒畅的时候,无论在哪里,都能欣赏到别样的美,体会到别样的快乐。
这本该是我们的生活——简单并快乐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