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度了個週末的“鄰居”回來敲我房門,問我這兩天乾了什麼,我笑著說门都没打开过,還能幹什麼?她瞬時吃惊地睁圆了眼睛,我倒像是成了个怪物,好似一場奇人異事就這樣發生在她身上了,而這一切都是因了我的緣故。她不能相信,特別是自從知道我時刻有種跑路的衝動后(因為之前有次和她走夜路,四周空無一人,為了緩解她的緊張我就和她講過一點關於我走路的事),對她來說我就是屬於那種總是處在不確定中的“危險型的人”了。所以,這樣說來,她的此般反應是可以理解的,只是還是有誇張的嫌疑。我說的這有什麼嘛,要我十天半個月閉門不出也是輕而易舉,不僅無半句怨言,還暗自竊喜,樂得個清淨自在,好不快活。
其實,我只是喜歡兩極化的生活,往“南極”可以,“北極”呢,嗯,也不錯,過得寬廣,多味。 最怕就是活在中間地帶,不上不下,不左不右,一點生活的個性都沒有,整日燥熱,心緒不寧,時光就這樣蹉跎走了,人也被打磨得圓潤光滑,失了自己,失了光陰,一切都失去了。獨獨剩下一具驅殼,在不知味地奔波勞累,在機械性地苟延殘喘,只待那一天的到來,便一切都虛空了,解脫了。我想我這樣說指不定在有些人看來又落了個自負清高的嫌疑了,但轉頭一想,自負清高我還得有那個資格呢,豈是人人都可以清高得起?土人一個,我說什麼都不會招來任何嫌疑的,自古以來不都是這個道理,越是在高處,越得小心,可若是低在塵埃里,那就無所畏懼了。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慢慢理解自己,或是說,到現在我還沒是能看透住在我身體里的另一個人。我比較傾向於後者的解釋,因為我的表現,一直是矛盾的。有時會感覺不太像一個人,雖說同樣作為恆溫動物的我長有人一樣的面孔,享有與人同等的待遇和權利,不管怎樣,是與不是,這輩子我是註定住在人的驅殼里了,終歸是賺了一筆。好像從很小的時候起,就開始思考,夜夜都是躺在奶奶的腳頭,一個人睜著眼睛想,想到深處便不知不覺睡著了。真是太不一樣了,那麼小的孩子怎麼就想這麼多,好像是被什麼力量在推著,你不去想,它便推了你去,還用幽靈般的聲音不停對你說“想吧,想吧……”這確確實實是我的過去,不敢有半句謊話,因為實在是太壓抑太深刻了,沒人會相信更沒人懂,也只有到現在自己對自己說了,算是這麼多年以來自我的釋懷吧。矛盾啊,像是住在了我的身體里,我說我不要再這樣做了,可是下次還是會重犯,我說我不喜歡,可其實心裡很喜歡(現在則是喜歡就說出來,不喜歡就好好討厭)……矛盾,是我極其厭惡的。
記得在小學的時候,也不記得具體是幾年級了,和好友沙就立下了我們的座右銘(那時候是很時興的,好像每個人必須得有一個一樣,不然就顯得落伍了),那就是—吃遍天下美食,看遍天下美景。而後每每念道這句話,我們的內心就會升起一股不約而同的激動, 恨不能抱在一起跳著轉圈圈,或是握緊了對方,“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反正也只有這兩種方式能表述我們當時的情感了。我常常在想,既然在那麼小的年紀就有了這種念頭,為何在上初中之後的那麼多年里我沒有任何表現,甚至都沒有過要去別處看看的想法,真是太奇怪了。就好像你愛的一件物品或是一個人,你鐘情于它/她/他,卻不聞不問,也不產生任何行動,任由其消失或是被別人拿了去,於你也無關痛癢,像是和你比路人還不如的關係。這是我到現在都不能理解的,這該是怎樣的一種心理狀態?
還有一點矛盾的是,關於學習。一直在別人眼中的是,我很愛學習。我也一直以為自己很愛學習,因為我確實是在學習,像別人所看到的那樣,無半分作假。可是,為何到了大學之後,我除了學習上課什麼都做,就是不學習?這樣就出現了兩種迥乎不同的表現,在同一個人身上。其實不然,在小學的時候我就是,除了學習什麼都做,座位基本是倒數第一,情況好的話也不出三環(前提是以我為中心),老師基本對我沒印象(偶爾被記住還是因了名字的功勞),分數總是被平均,成績大人基本是中下游的常住民……這樣說來,在我的不知是長還是短的十六年學業生涯中,小學和大學是首尾呼應了,初中和高中就是正文部分,比較厚實和穩當,符合寫作要求。所以我會疑惑,這是同一個人嗎?小學的表現可以理解,每個人不都有過這樣那樣的童年,好玩才是正道。可大學了,我竟然在大學期間的半年裡使盡了所有的方法要去退學,不顧阻攔還是被老師給壓了下來,失敗之後更是本著不拿畢業證的心裡胡亂作為了兩年,兩年後認識了靈兒才開始認真學習認真計劃,不然我現在指不定在哪裡機械勞作。在大學我就總是會想,為什麼和高中的自己判若兩人,又不是中間隔了條歷史長河,山河變色物是人非,或是經歷了風雲突變物換星移,這可是完全緊密銜接的兩個階段,我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現在我看懂了,確切來講是前幾天的時候。結論肯定是,我是我,一直都是是同一個人,毋庸置疑。只是關於學習和不學習,上課和逃課,都屬於不同階段的不同表現,都是根據現實情況和自身需求做出選擇罷了。無所謂愛或是不愛學習,學習歸根到底也只是一種方式和手段,最終總是要服務于最終目的的。這樣說或許會偏差,有些人或許會說就是為了學習而學習,學習使我快樂之類的話。我不反對,可我想說,快樂不是目的?因為學習而提升了自己的思想界從而滿足于精神的愉悅而漠視外在的物質,這不是目的?這才是最奢侈的目的!我現在知道,其實我不是愛學習愛考試愛競爭,我也只是想達到自己的目標,得到自己預期的結果,如此一來,作為學生的我學習便成了唯一途徑,這樣就不難理解了。就像我會因為喜歡一個老師,而想學好他的課,成為第一,讓老師喜歡我,也還一定得打敗其他班上的,讓老師歡喜,反正這就是我表達喜歡的方式了(喜歡一個人也是同理,首先得提升自己的價值,讓他注意到你,然後得變得懟他有價值,讓他走近你,最後,就是人性的相互吸引或排斥了,也是決定你們合拍與否的最關鍵因素)。 所以我現在理解了,大學不上課,是因為我覺得有更重要的事可以做:一個人坐在樹林里看書,蹲宿舍看電影,樓頂練英語,學韓語,出門旅行……所有這些都比交作業上課重要得多了(前提是得打好專業基礎)。覺得自己好幸福,碰到的總是開明的老師,高中的班主任是,大學的兩位法語老師也是,給予我極大的尊重,自由和信任,感念這份好。
回到生活吧,既稱作生活,那便要生也要活,有生命力地活著。不要這麼些年過去了,永遠都在停留在同一天,讓生活時刻有一點小驚喜,小波瀾,小情調,日子就過出味道來了。不時給自己來場旅行,一個人,或是帶上三倆好友和親人,出去走走,時間不要太短,走路不要太快,重要的是舒服和愜意,有能力對親人朋友好,對自己好,在我的理解里,就是過上好日子了。
喜歡兩種生活,一種是走在路上的生活,另一種是獨處的生活。然後在這兩者的重合之處,又生出了第三種生活,獨自在路上的生活。我現在的狀態,怕是同時過上了這三種生活了。我該怎樣說,也只有好好過日子才能對得起上天的這份恩賜了。總之在這裡,我是不想出去了,想趁著這段時間,好好做點自己的事,靜下來,沉下來,看書,學習,工作。以後要做什麼,我也不清楚,這樣才好,清楚了就沒意思了,只是得不斷提升自己,靜候良機,待機會來臨的那一刻,你才能從容有致。
也不知今日為何要說這麼多關於自己的事,怕是這麼多的自言自語都只是為了向“鄰居”解釋,我週末沒出門這個事實了。
二零一七年十月十日,凌晨三點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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