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安立青拉起被子躺下,闭上眼,正酝酿着睡意。忽然,叮铃铃,叮铃铃的响声从手机传来,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应该是骚扰吧。他就翻了个身,背对着手机,任它响。心想着,响一会没人接就自动不响了。果然,在经过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过后。响声消失了。
可当他准备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手机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又想起了铃声。他好不烦恼,跟个讨厌鬼一样。响起来,没完没了。到底是谁这么可恶,半夜深更,还打电话过来。
就又翻过身来,伸手够着桌上的手机。看来电显示是焦美芳的。这个平日见到自己不耐烦的丫头给自己打什么电话,她发了什么神经?想着气来不快,抬手指就按下了挂机键。看看时间,将近夜里十一点了。
撂下手机,就又躺下了。可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这次,他有点恼火。就一把抓过手机,按了接听键。喂,你发什么神经,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不知道我在睡觉吗。未等对方开口,他就张口而出,表示着自己的不满与烦躁。可不同往日的是,焦美芳只是安静的听着。你怎么不说话,到底有什么事。他再次开口道。对面依然未有回音,也没挂断电话。他有点疑惑,这丫头怎么了,玩的什么花招。就换了口气说,美女,你这样冰清玉洁,金口难开,我可要挂电话了哦。
听完这句话,听筒里传来一句,来接许金珠。在宜人快捷酒店对面的丰华饭店。我等你,最好快点。说完,就挂了。呀,这个焦美芳还是老样子的,口气凌人。对自己像冤家一样。什么时候能对自己像平常她对别人那样,也不求她喜欢自己了。安立青有点打了退堂鼓一样的想着。
许金珠跟焦美芳一样,都是自己同班同学。她俩还是在一个街坊。由于合得来,就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平常上课,下学,食堂吃饭,回家都几乎成双成对。双休日,出去逛街购物也要一起,简直是形影不离。弄得其他女生背后乱讲,说她们是百合。不过,安立青倒知道,不是这样的,她们只是特别投缘而已。
有次中午放学,从教室出来,正转往停车场走的安立青。在走到停车场前面的花坛时,被拦了下来。是焦美芳和许金珠俩人。焦美芳说,安立青,有人求我给你样东西,看过,想好后,给她个答复。一张被折成四棱八角,带心形图案的信纸给递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阵仗,使安立青呆在原地,木木地接过了塞到手心的东西。其实,当他看到心形图案的一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还是被这始料未及弄得满面羞红,不知所措。而说完话的焦美芳一脸轻松,拉着脸带绯红,低头不语的许金珠就走。
转过神来的安立青,攥着手中的信纸,立刻把它塞进口袋里,心中扑通扑通地兀自跳个不住。他脚步匆匆地赶到停车场,找见停放的车子,按了解锁,随手把钥匙插进去。双手握把,推到过道。骑坐上去,拧了一下,转捏着把手往校门开去。骑出校门,右手用力转了两转,车子呼呼地就往前向家飞去了。
回到家里,停罢车子。由于饭还没做得,他就进了自己楼上房间,虚掩房门。褪掉鞋子,半倚半靠在床头,拿出信,展开来,一抹暗红映入眼帘,却同时伴着一股腥气冲进鼻孔。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封血书。当时,男女同学之间,很流行写情书,互表衷心,以确定男女朋友。安立青当然听说过。但对于这血情书却是头次遇见。
只见上面写到:安立青,我喜欢你,想和你做男女朋友。你也喜欢我吗?看过之后,务必给个答复。盼望着你。落款——许金珠。看过之后,安立青有点惊讶,没想到许金珠竟然喜欢自己。平常,一点看不出这意思。可自己喜欢的却是焦美芳。他一时喜哀交并,沉默着不知所措。
该如何给许金珠答复呢?想着她一个女孩子刺破手指,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鼓起勇气,向自己喜欢的人来表白。还是拜托闺蜜来传达。如果不同意,岂不伤了她的心。可自己喜欢的是焦美芳。如果答应了许金珠,自己以后就不可以喜欢她了。放弃焦美芳,使他觉得是一种残忍。她俩,到底自己心里喜欢的是哪一个?思来想去,没有定论。不如先放一放这个问题,慢慢来,也许不经意时就流露出来了。至于许金珠,则需要跟她谈谈。
于是,在下午课间休息的时候,安立青找着焦美芳,请她帮忙转交一张纸条给许金珠。说是他的答复。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晚饭后,八点半,学校门口见。安立青给许金珠”。焦美芳看着等她回复的安立青,脸上似乎闪过一丝阴晴不定的意味。不过,随后,她还是笑呵呵地爽快地答应了。
晚饭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等街上的路灯开始按部就班时,安立青的房间却已早亮起了灯。他把一身的校服脱掉,搁在床上。露出薄毛衣,踩着拖鞋,拿出柜子里不常穿的一套西装换上,又换了皮鞋。走到穿衣镜前,上下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虽然看着有点生疏,但觉得有一种别样的齐整风格。想着歌里唱的,学着大人模样,又梳了梳头发。看看时间差不多八点了,就关了灯。
骑车在路上,安立青闻到迎面而来的微风中有一股不知名的花香。这使他稍显紧张的心情得到缓解。这花香很浓郁,却不会使人觉得甜腻。反而在这花香中,觉得舒服放松起来。
没用多久,来到学校门口,昏黄的路灯下,只见镂空格子铁门紧闭。左右两边的早点,文具,理发等店铺也关了门。只有斜对面的一间小超市,卷帘门几乎全部拉下,从下面缝隙中透出些许灯光来。安立青就骑过路对面来,打算等着许金珠。谁知到了对面,蓦然发现许金珠就孤零零地站在这店铺的暗影里。
啊呵呵,没想到你来这么早。稳了心神,安立青向许金珠招呼道。满脸羞笑的许金珠,低低回说,刚来一会儿。这里太黑,去别的地方转转,怎么样?安立青提议道。许金珠又低声回了个好字。你上车来,我载着你。安立青对许金珠说道。许金珠听话地坐在后座上,看着她局促,抓着车尾巴的双手。安立青就笑说,你不如就搂着我的腰吧。听到这话,许金珠睁大了眼睛,摇着手说,不行,不行。看到她像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安立青又笑着说,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舒服点。许金珠似有所理解的说,没事,我这样挺好,说完又笑了笑。看到她不肯,安立青也不再勉强。就让她抓稳,然后发动车子,不紧不慢地骑着。
不远处有座小公园。公园虽小,通幽曲径,健身器材,花草树木,小亭石凳,石雕塑像,临时座椅等都有。一般人晚饭后散步,清早起来锻炼都会去那里。许金珠也知道这里。所以安立青骑着就转往公园方向。一边骑,一边对后座的许金珠说,你不问问我带你去哪里。许金珠却笑着说,去哪里都行。不怕我把你弄丢了。不怕,我就跟定你。哈哈哈,安立青开怀大笑。
转眼间,就到了地方。停住车子,许金珠从车上下来。站在旁边看安立青把车子放稳,锁起。等他站起身,没等安立青开口,她却抢先说,走吧。说完,就走在前面。安立青一愣神的功夫,她已又向前走出一段。等等我呀,许金珠。回过神的安立青急唤道。听到这她调皮地回过头,冲着他嫣然一笑。稍显高大于一般女生,也高大于他的许金珠,却也会这么可爱。安立青觉得有点要呆掉。她却哒,哒,哒像进入森林,完全放松的小鹿一样,冲回到他面前。拉了他一把,你在干嘛呀?这一句,使安立青直觉得自己要晕倒下去。眨着大眼睛的她,却如看泥塑木雕一样望着他。啪,一记清脆的巴掌击在他的胳膊上。这,安立青一下回过神来。咿呀,你手劲怎么那么大?安立青似有微责多带疑惑地说道。谁让你那么慢。哼。说完,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安立青这回彻底醒了。轻拽她衣袖说,你真行。呵呵呵,这逗得她直笑。像花枝乱颤。那是当然的。她又自信满满道。说完,拉起安立青就走。
天上没有月亮,微风却是不断。走在曲径上的俩人,像是径旁任意两枝摇曳的花草,是那么珊珊可爱。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只听见嘚嘚嘚的脚步声。这声音里仿佛有着她俩的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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