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时代

作者: 风凉了 | 来源:发表于2022-09-01 15:08 被阅读0次

    六岁的时候我上了村里的小学,简陋的教室里,放着八排木质的长桌,大约有三米长,30厘米宽,能坐六个学生,多的时候也能挤八个学生。板凳也是长条状的,和桌子一样长,但比桌子面窄一半。几个小孩坐在一条板凳上,常常你挤我,我挤你,挤出来的有笑声,也有哭声。

    我常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几个调皮的男生用肩膀你扛我,我撞你的,我也傻乎乎地跟着咯咯地笑。

    教室的地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土坑,那是我们的杰作。挖小土坑的工具是两分钱一块的冰棍吃完后,留下来的小竹棒。挖土永远是小孩的乐趣,不管老师怎么禁止,板凳腿旁,孩子们的桌子下面,还是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蜂窝。

    有的蜂窝里藏着一两个玻璃球,有的蜂窝里藏着几个石子,但绝不会藏一个一分或者贰分的硬币,钱早在上学时的路上买零食了,一颗糖、一把瓜子,或者一根冰棍。即使花不完,也定会牢牢地揣在兜里,整个上午或下午摸上无数次。

    学校里的老师们,除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副校长外,都是本村的,而且老师们家里都有地。有课的时候,老师们上课,没课的时候,很多老师都到自己田地里干活去了。他们对我们的要求比较宽松,哪个孩子是谁家的娃,他们都门清。

    在这种环境里学习的我,有大把的时间属于自己。学生们常玩的游戏,我都精通。掷沙包、跳高、跳绳、玩石子,无一不是我的爱好。正是童年的这些爱好,让我受益终生,我在工作后,参加过几次县里组织的跳绳比赛,都获得不错的成绩。

    我还有区别于其他孩子的另一个爱好,那就是阅读。从最初的连环画、故事会,到后来的大部头小说,我贪婪地读着。这得感谢我的哥哥林旺,他和我在同一个学校学习。当上四年级的我开始阅读成本的小说时,哥哥林旺上初三。他带回家好多书籍,《射雕英雄传》《三侠五义》《水浒传》《红楼梦》……有些是他偷偷买的,有些是借的。

    我常常潜入哥哥的房间,掀开哥哥狗窝一样凌乱的被子,或者枕头,总会找到一两本书。有的是崭新的,有的封皮已破旧不堪,还有的已经没了封皮,甚至不是前面缺页就是后面缺张。但我都会如获至宝般拿起偷偷阅读,估摸着哥哥快回来的时候,我赶快放回原处。如果发现有哪一本书,哥哥长久不动,我就可以认为他忘记了,然后放心地拿去看。

    农家的孩子大多是勤快的,我八岁的时候就学着大人的样子做饭。放学后,我喜欢和邻居三民玩,我们两个同岁。大人们都去田地里忙,不到天黑不回家,我就和三民一起游荡在两个家中。那时,每家的厨房里都用砖和泥垒着高高的灶台,形状和我们现在的整体厨房差不多,只不过材料是砖和泥,而不是现在的不锈钢和大理石。

    我和三民搬一只凳子来垫在脚下,才能爬上灶台。我们提起一根铁棍打制的火枪,使劲把封着口的煤块扎散,看到露出煤块底部烧着的红色后,我们一起抬起那口大锅,放到炉口上。用水瓢加进也不知道是多还是少的水,就一边玩,一边等锅里的水开,然后放进去一勺子大米。大人们回来,有时竟也能吃上现成的饭。每当这时,母亲的脸上是开了花的。听着母亲的夸奖,我心里也乐开了花。

    当然,也有搞砸的时候,水熬干了,或者水太多了;火没管理好,灭了,大人们回来再生火做饭,本来就累,再平添麻烦,不免就要把气撒我身上。这时的我就倍感委屈,看着母亲,战战兢兢地不敢向前。我最怕的就是母亲,她瞪起的圆圆的眼珠子,让我心里发毛。所以,我总想躲着母亲,但又无处遁形,常被母亲指使着干各种零活。

    所以,在我看来,最快乐的时光就在学校。我把父亲用来搭架子的细竹竿带到学校,用来玩跳高;把父亲用来捆东西的绳子带到学校,用来玩跳绳;把母亲针线筐里的碎布带到学校,用来缝沙包;还偷偷从父亲盖好塑料布,准备驮到集市上去卖的竹篓里,拿出又大又红的西红柿,带到学校,和同学一起分享。

    在这六年间,虽然母亲管教严厉,但母亲毕竟大部分时光都在田地里劳作,母亲不在家的时刻,我就特别能淘,爬墙,爬屋顶,爬树,都是我擅长的。春天我在柳树上折柳枝,做成柳笛;在榆树上撸榆钱,然后塞满嘴巴。夏天,我爬上槐树,摘下一串槐花,吸食槐花的甜蜜。秋天,我爬上枣树,摘下红红的枣子,塞满口袋才会去上学。

    门前池塘边的几棵杜梨树,是我一年里光顾次数最多的地方。几乎从夏天开始,我就和小伙伴们每日在树下转悠,捡拾从树上落下来的杜梨。

    杜梨起初是酸涩的,捡着捡着杜梨就成熟了,时间也步入了秋天。此时的杜梨树下,孩子多起来。树上的喜鹊也多起来。有的孩子一边捡树上掉落,或者被喜鹊啄落的杜梨,一边放在嘴里嚼,吃得高兴了就向小伙伴炫耀;还有的孩子把杜梨捡回去之后,把杜梨放在装有棉花的罐头瓶子里,据说这样杜梨熟得更快,更好吃。

    但我终究没有尝到过这样的杜梨,有一件事却梗在了我的心头。那是一年的初冬时节,整个村子都在太阳的柔柔照射之下。十岁的我和同姓的一个男孩在一条胡同里玩耍,男孩比我大三岁,长得比较壮实,个头也高出我不少。我们两个路过一个无人居住的的院子时,男孩搬开了没有上锁的栅栏门,我们走了进去,院里堆放着不少干树枝,长满了无人处理的干草。男孩从成堆的干柴下取出一个罐头瓶,底层铺着厚厚的棉花,上面放着一些杜梨,原来是他藏在这里的。

    男孩拧开罐头瓶的盖子,让我闻闻,确实有一股甜香味,很好闻。男孩看着我说:“你让我看看你的《神雕侠侣》吧,我就让你吃。”我斩钉截铁地表示拒绝,快步走出了院子。后来,我听说他为了买这本书偷拿了父亲的钱,被父亲狠揍了一顿。为此,我常常觉得是我的错,看到他时就有愧疚感,不过,到底也没和他道过歉。

    整个小学阶段,我最喜欢的是语文课,我的第一个语文老师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教师,她的眼睛已经有点花,念书的时候总皱紧眉头,拿着书的手使劲向前伸。她喜欢给孩子们读故事,在那个书籍匮乏的年代,她所读的故事补给了孩子们的精神食粮,这些故事能让我们这些孩子记忆一辈子。

    在语文课上,我总是高举着手要求回答问题。而在数学课上,我简直就像在听天书,数学老师换了多少次我自己都记不清了。记得有一个代课教师,是本村的一个韩姓姑娘,上课时她在讲台的最左边站着,左腿直立,右脚稍微前伸。课本放在左前臂湾里。她低着头看着课本,边读边晃动着两条腿,偶尔在黑板上写几个算式,也是自己盯着黑板讲,几乎不看我们,显得极为拘谨。我盯着她那有节奏晃动着的身体,压根不知道她讲的是什么。

    四年级时,语文老师换成了一个左臂萎缩无力的残疾女教师。我看到老师那可怜的左臂比右臂细了不知多少倍,左手贴着胯部无力地耷拉着。看着老师极不对称的胳膊和手,我莫名地感觉浑身不舒服,不过我对语文课一如既往地喜欢。

    由于我读课外书较多,语文学起来就感觉简单。有一次抽考,我被老师抽中去镇上参加考试,我的语文分数大大超过了班里最优秀的孩子,受到了老师的表扬,也令其他学生对我刮目相看。

    或许因为这次考试,期末发奖状时,老师意外宣布了我的名字。我高兴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去从老师手里接过奖状。出乎意料的是我还没拿到那张奖状,却受到班里一个强势女生的反对。若干年后,我都记得那个女生站起来,用手指着我,质问老师:“林芳凭什么有奖状,她数学不及格。”我当时的尴尬局面可想而知。

    小学毕业,我即将顺理成章地继续在本校上中学。遗憾的是我依旧没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从没想过要怎么去努力学习,要取得好成绩之类的。我整日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在家乡这片土地上自由地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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