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给孩子选择击剑?
说实话纯属偶然,和升学没有半毛钱关系,因为那时候Sam才刚小学毕业(11岁),压根儿就没往这方面想。只是看他整天喜欢收集棍子形状的树枝,还无师自通地舞得虎虎生风,朋友开玩笑说颇有点六小龄童的意思,便起了让他学功夫的念头,强身健体之外,也能防防身,毕竟儿子传承了老公家的基因,瘦如麻杆,手臂还没有小他三岁半的妹妹粗。
可是在北卡州这个小地方,似乎没有什么知名的武馆,打听半天,说曾经有个陈师傅不错,但是已经离开了,武馆给了一个老外经营,就在cary soccer park(足球公园)那边,离我们家单程开车得20分钟,我一听那么远就有点犯怵(后来想想真是明智的选择,兴趣班离家近太重要了!),而且又不是华人师傅,再加上和儿子商量了一下,他自己也不太感兴趣,就算了。
2019年暑假,回了一趟祖国看望父母,回来还有一个月的假期,给两孩子都报了几个summer camp(夏令营)玩,其中有一周Sam选了Fencing体验课(好像是每天两小时)。
我是个特别反对“卷”的家长,给孩子选择summer camp的原则就是“只要他们喜欢”,不觉得boring(无聊)不抱怨就好(在国内的时候因为他曾经幼儿园的好朋友学羽毛球,我也送他一起去了一周,结果每天早上都在重复一个动作——挥拍打绳子,实在是无趣的很,一周结束他再也不要去了。)
体验课的最后一天,邀请家长们一起观看孩子们的比赛,那是Sam头一次真正的穿上击剑服(不是全套,只是上装),带上头盔,拿起一把真正通电的剑,走上剑道,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在旁边看着的我也觉得有点小激动。
那次的比赛是个团体模拟赛(有意思的是,后来的几年打了上百场比赛,再也没打过团体赛了。说模拟赛,是因为并不是按照真正的赛制来的,只是给家长们看的)。
Sam表现得很勇猛,对着比他高大的对手丝毫不怯场,一轮猛攻猛刺很有气势,最后Sam所在的团队赢了,不用说,孩子家长都兴奋的很。
组织夏令营活动的是教练 Igor,他是Apex Fencing Club(Apex击剑俱乐部,后来才知道这是北卡最大的击剑俱乐部)专门负责调教入门级别的孩子的教练,他非常和善,非常幽默,俱乐部的小小孩们都很喜欢他。那天,我看他找了几个家长聊,问他们是否有兴趣让孩子继续上击剑课,给我的感觉好像是体校在挑“好苗子”,但是他并没有找我,还是有点小失落的。如今看来,当时是我想多了。
且不说一周的体验课连基本功都没学会,根本看不出来谁更有潜力。更重要的是,击剑和别的运动项目真的不太一样,除了体能、技巧、身体协调能力之外,也很需要机敏和智慧,因此击剑被称作是“运动中的国际象棋”,真正优秀的击剑运动员大都是30岁上下,中国奥运冠军孙一文14岁才开始学击剑的。
击剑圈里还有个说法:14岁以前的比赛成绩都不能算数,只是自嗨罢了(我认为也不完全对,这个后面再说),因为孩子们大都是14岁上下开始发育,尤其是男孩子,13岁-15岁之间的孩子一下子能差出20公分的身高,确实对击剑影响很大。更重要的是智力上的发育成熟,对过了初级入门阶段的剑手来说就更为重要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总之,虽然没有得到教练的另眼相看,我也还是觉得击剑这个运动似乎挺适合Sam的,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是金庸迷从小做过“剑侠梦”的,所以还是十分积极地去网上找到了这个击剑俱乐部。
以前听说过击剑是贵族运动,还挺担心课程太贵上不起,一看Introduction(入门)课才100刀/6节课,而且无须自己准备任何装备,俱乐部提供所有的东西,顿觉好便宜啊,于是,在征得孩子的同意后,便给他报了11月的Introduction课。
后来才明白这100刀只是“恭请入坑”的起跳价,越往后走,钱越是花的厉害,除了定期需要更换的各种价值不菲的装备——一把好剑价值约300美刀,一身的衣服最差的也要500美刀;更花钱的是到处打比赛的比赛费,酒店费。比赛的规模越大,费用越高,平均来说,自己开车去外地参加一次区域赛的花费是500美刀起。如果是全美赛要坐飞机去那种,起码得1000刀起了。再往后,去欧洲参加国际赛的话,就更是天价了(所以有人说“网球、击剑、高尔夫、冰球这些项目,如果你还没觉得贵,那肯定是你的级别不够”,是有一定道理的)。
而所有的这些费用,全是家庭自己承担,不仅如此,去参加比赛的家庭还需要分摊教练陪同比赛的费用,本地一次50刀,外地一次100刀。这一点和中国非常不同,中国是体校选拔制度,如果你有体育特长,国家就把你包养了,基本上自己不用花钱去比赛,而且还可以把体育当成一种工作。美国可完全不同,哪怕你是全美冠军,照样该上学上学,该找工作找工作,体育只是个兴趣爱好而已(职业篮球、棒球、橄榄球这些除外)。
中国的朋友们常常抱怨说国内太卷,但实际上美国也一样的卷,只是卷的内容不同而已。中国卷的是考试成绩,美国卷的是课外活动,尤其是体育项目。确实孩子们下午2点多就放学了,但是基本上每个孩子放学后都有一堆活动等着他们去参加,我们家参与的活动真算是非常少的了。可即便如此,sam一周2-3次的训练,一个月2-3次的比赛,也是相当费家长了,光是击剑一项一个月的开销就在1000刀左右,更别提无数次的接送、长途跋涉还有在赛场上的陪伴了。
更扎心的是,这些投入和回报是完全不成比例的。
首先,击剑比赛从来不发奖金。即便是赢得了全美赛NAC的冠军,也就是一块奖牌而已。有些地区性的比赛可能给冠军发个小奖杯,唯一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比赛是发一把真的铜剑,那已经绝无仅有的最特别最炫酷的奖品了。而有不少钢琴、跑步、编程、机器人……比赛,都是直接发奖金的。
其次,虽说击剑小众,真到了比赛场里你就会发现,人绝对不少(总体来说,男孩子多女孩子少,重剑多,花剑少,佩剑更少;白人和亚裔最多;亚裔中,华人最多,其次韩国人、日本人、印度人,黑人很少,基本没见过墨西哥;男子重剑Cadet组(16岁以下)和Junior组(19岁以下),每个区域赛都能超过40人,全美赛就更多了,一般单项都有200人左右或更多,想要成为佼佼者绝非易事,所以,绝大多数孩子最后的结局都是成为炮灰而已。
至于很多家长可能关心的是否对以后的考大学有帮助,以我的了解,如果能晋级到Rating A,获得NAC排名,那绝对可以成为名校甚至是藤校青睐的对象,但是有几个能到那水平呢?至于其他一般水平的选手能否在升学上获得加分,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么话又说回来,既然击剑看起来没有什么性价比,为什么还要选它呢?
一来是孩子喜欢,有兴趣;
二来击剑可以塑造近乎完美的身材(击剑运动员大都身材匀称,长腿,挺拔,腰细基本上是标配,个人认为比游泳运动员的虎背熊腰好看)。Sam以前走路总是弓着腰驼着背像个小老头儿,怎么说都不听,练习击剑几年后完全改正过来了(这可以算是肉眼可见的好处);
三来性格坚毅了不少,击剑是一对一的对抗性运动,在赛道上你没有退路,不是赢就是输,除了克服恐惧勇敢亮剑别无选择,因此能坚持下来的孩子都不会是孬种。还有据说能提高专注力、耐力、观察力、随机应变能力什么的,说实话很难有什么标准去证明,但是我相信多少也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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